出手,摸的不是自己的臉頰,而是自己的雙唇。他猜想如果一個巴掌便能換來一個吻,那麼他願意每天挨她的耳光,只為能抱著她、親著她。
瞧著花半夏似乎又要發火的樣子,他雙手一撐,跳出了浴桶,帶著滿身水轉身,復又迴轉:“你記住,我的名字,是迦南羅。” 燭光中他的下巴還帶著水滴,頭髮一縷縷貼在額頭、臉頰,目光比燭光更加明亮,花半夏在他的雙瞳中,看見了自己那說不清是清純還是妖嬈的樣子。晶瑩剔透的身軀,黑髮融化於水面,像是神話傳說中的仙子,亦或是妖。自己在他的眼中,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迦南羅換了衣服便走了,她還趴在浴桶的邊沿,靜待水冷,靜待自己的心,也更冷一些。
走出房門的迦南羅,在房門上拔出了一支箭。就是這支箭,在浴桶的上方咻一聲飛過,差點射在花半夏的腦袋上。他摸著這支箭末端的羽毛,心想自己與半夏的這段時光,早知道會結束,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月光下小村寂然,他站在房瓦上,迎著一輪巨大的圓月。月色照著的屋瓦上,坐著一個默不作聲的蒙面劍客,揹著一把巨大的紫金大黑刀,黑衣黑髮黑眸,全身散發著森然寒意。迦南羅早已意識到這個人的存在,但直到此時此刻,他才願意直接面對他:“閣下是何人?為何一直跟蹤?”
“那些人,我殺了。”
迦南羅明白,方才那些放冷箭的刺客,此時已然被堆在了哪一座山頭,他沉吟道:“你,是她的什麼人?”
黑衣劍客不說話,沉默了半晌,突然起身,動作之快,等迦南羅再次眨眼時,那人已經出現在另一處房頂。黑色的閃電迅速縱躍,在清冷的月光下化成虛無幻影,那人消失不見,只是眨了兩下眼的時間。
那天夜裡,迦南羅趁花半夏睡熟了,便抱著她,看著她的眉毛在夢境中也緊繃著,有些淡淡的惆悵。她終於還是不記得自己,將過往忘記得一乾二淨,在她的夢境裡,是否會有過去的一絲絲幻影?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從未想過天長地久,重逢時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卻也日日夜夜地告訴自己:不能更久了,不能更久。
卻還是想留下。再久一些,再久一些就好,他的指尖在她的輪廓留戀,摸索過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雙肩,他的吻落在她緊鎖的眉心,化為溫柔的長嘆:半夏、半夏啊……
在花半夏的夢境裡,有很多很多零碎的片段,關於那個帶給她可怕感覺的宮廷,關於被人追殺的逃亡路,關於那個桃花紛飛的村落,然而並沒有一個片段,是關於迦南羅。她在夢境中想要摸索,想要回溯過去,在感覺將要觸手可及之時,洪水襲來,堵住了自己的聲音,睜開眼睛時,只看見串串的氣泡。
在那片深海的背後,是什麼,她看不到,也聽不見。
迦南羅終於沒羞沒臊、在花半夏強烈的譴責目光與石大娘的同情目光中,以一個痴情漢的形象,光明正大地回了石家。眾人對這對歡喜冤家保持預設的態度,花半夏的掙扎變成一種做作的行為。飽受村裡輿論爭議的花半夏很無奈,只能由著迦南羅每日興起便帶著自己去逛街。孫媒婆見了,倒是很唏噓。
某一日,迦南羅帶著花半夏上福祿街去聽曲子,曲子聽到一半,迦南羅聽不出什麼風情,很快被擁擠的麵攤子吸引了注意力。花半夏嚼著瓜子,從二樓的窗戶隨著他的目光望出去,手上的瓜子頓時掉了一地,臉色也僵住了。迦南羅還想問怎麼了,花半夏便鬧著要回去。回去後迦南羅瞧著她的臉色恢復如初,打趣道:“怎麼,遇上仇家了?”
花半夏瞪他一眼,不理睬。迦南羅興致勃勃地道:“你仇家還賣面呢?看來來頭並不大。”花半夏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他便到此為止,也不想多問。橫豎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打定了主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