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地開啟門,他祈禱著週末不要已經準時到家了,可惜事與願違,他開啟鞋架,看到了早上空出的那個位子已經整齊地擺著一雙男式皮鞋。
慢慢上樓,他不自覺地有點輕手輕腳,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這種明知故犯的行為會引來怎樣的後果。在這一步一步躡足前進的過程裡,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很怕週末這個男人的。
是他太怯懦嗎?他也說不清楚。
他悄然探了一個頭,看了一看,客廳裡並沒有人,他於是繼續踩著樓板往上,直到踏上了樓上客廳的地板,依然沒有看到人。
微微覺得奇怪,他依然躡足,走到了書房邊,探看了一眼,無人。再轉到臥室的門前,門開著,他一步一步慢慢往裡看,直到看完了整個臥室,也沒有發現人的影子。
整個二樓,都是一片死寂,似乎並沒有人在,難道是他看錯了?那雙鞋,沒有消失過嗎?還是,他回來了,但是又出去了?還是,在樓下?
默然想了一會,他小心翼翼地又將所有房間都看了一遍,包括洗手間,但是,還是沒有找到人。
微微鬆了口氣,不管怎樣,不管他是不是回來了又出去了,只要他目前不在這個屋子裡,木一就會稍稍安心一些。
看到日色漸沉,那向陽陽臺的落地垂簾擋去了大部分的光線,他於是走過去想拉開些。
只是,他的手剛剛放在了那垂簾上只剛輕輕拉了一下,忽然卻全身一震,呆立了。
寬敞的陽臺上迎風而立的,卻不正是他剛才四處找尋的週末麼?
週末背對著他,穿著便服,目光看著陽光的方向,手指上夾著一隻燃了一半的煙,另一隻手拿著菸灰缸。陽光在他的輪廓上,鍍著一層淡淡的金。此時的他,微微帶著一些頹廢的氣息,倒有一些錯覺,讓木一又看到了一個叛逆的、無羈的藝術從事者的形象。
冷酷惡魔,家居男人,頹廢的藝術從事者……
這個男人究竟還能將多少看上去毫不融合的氣質,在自己的身上,一一展現呢?
木一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週末已經側過臉來,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緩緩地將手中的香菸放在唇邊,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
“過來,”他徐徐吐出口中的煙,終於沉聲說了一句。
木一遲疑了幾秒,還是順從地走了過去。這個陽臺他是第一次來,走過來了,才發現這裡的視野真的是十分的好。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就在眼前,湖畔大片大片的草地,以及一些人工雕琢過的仿天然景緻,一座九曲石橋橫跨湖面,中央是一個小小的淩水而築的休閒亭。如今城市裡的住宅區,都在盡力以環境的綠化度來評定自身的檔次,很顯然,這個號稱本市最大最有名最具貴族氣息的住宅區,的確是下了些本錢的。
他出神地看了一會,才想到自己來到陽臺最初的原因,於是回頭去看週末的臉。
週末早已經將手裡的煙摁熄在菸灰缸裡,將之遠遠地放在欄杆扶手之上。木一在看著眼前景緻的時候,他正在默默地看著他。他的眼深邃而暗沉,看不出此時的情緒。
當木一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他第三次擎住了木一的臉。
木一想要掙開,因為他真的很不習慣這樣,但是他忽然又想起了昨夜週末那個低沉的警告,於是只能忍耐。
“你去哪裡了?”週末低聲問,雖然聽上去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但是木一還是隱隱覺察了他眼底的怒氣,那怒氣也隱隱從他指尖的力量傳遞出來。
他從口袋裡摸出那張銀行卡,慢慢舉了起來,在週末的面前。
週末看了看那張卡,又看了看木一的眼,冷冷地緩緩地說:“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解釋,錯了就是錯了,不要拿任何事情來當做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