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滿砌青磚,雖則陰冷黑暗,卻還乾淨,並不曾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空氣清新並無怪味,許櫻哥猜測應當是在某個地方建得有通風口才是。二人一前一後,藉著燈籠的微光沉默地往前行走。
不知走了多少時候,大概有小半個時辰左右的功夫,那人終於停了下來,背對著許櫻哥輕聲道:“夫人,外間便是太極殿東配殿,奴只能送您到此。您出去後,自有人將您送回含章殿。請多保重。”
許櫻哥輕聲道:“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讓你白白救了我。”
那人頓了頓才道:“奴沒有名字。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言罷又在牆上摸索片刻,牆體無聲地露出一個小洞,外間燈光隱現,安靜得很。許櫻哥咬咬唇,看了眼這個陌生的奇怪的人,悶頭走了出去。才剛走出去,身後的門便被關上,她只看到一道光滑的牆。
一個穿著青衣的宮女低眉垂眼地守在那裡,盈盈一禮:“夫人請隨婢子往這邊走。”
許櫻哥跟著那宮女悄無聲息地三轉兩轉繞了出去,發現自己果然是在太極殿附近,於是心情放鬆大半,沉默著疾行片刻後,終於看到了含章殿。此刻宮門本已該落鎖,許櫻哥壯著膽子上前輕輕一推,便有人在裡壓低了聲音喝道:“誰?”
“是我。”許櫻哥壯著膽子應了一聲,不聞鑰匙和鎖響,門便被人輕輕推開了一條縫,紅素姑姑滿臉威嚴地立在那裡,一時瞧見許櫻哥,嚇得猛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一把將她拉了進去,低聲道:“老天,佛祖,可真嚇死人了,平安就好。”
“娘娘如何?”許櫻哥回頭去瞧時,送她過來的那個青衣宮女已經消失不見,唯見樹影重重,頓覺今日所遭遇的人和事猶如夢一般的令人難以置信,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再無半點鬥志。
夜風將一團雲霧吹行至月亮之旁,將月色隱去大半,整個宮殿陷入到昏暗之中。安六獨自一人立在延壽宮的正殿外,皺著眉頭想了想,朝著殿內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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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勢均
此刻月色晦暗,延壽宮正殿內暗黑一片,一隻膽大的老鼠試探著觸了觸安六的靴子,安六漫不經心地一腳踏將下去,左右用力磋磨,老鼠怪叫一聲後成了一灘血泥。黑暗中傳來一陣沙沙聲,許多老鼠怪叫著往後逃了個乾乾淨淨。
安六亮起火摺子打量著這破敗的宮殿,然後低下頭,十分認真地在地上尋找著蹤跡。延壽宮中少有人煙,地上自是鋪了一層灰,一大一小兩排足印十分清晰地向著後殿而去,安六眼裡閃過一道亮光,一手按在腰間,一手持著火摺子,毫不遲疑地循著足印往裡走。到得後殿,卻又頓住了腳,腳印自此變得紛亂,他小心翼翼地在亂紛紛的腳印中尋找著許櫻哥的腳印。
良久,他皺著的眉頭終於鬆了鬆,堅定不移地向著一個方向走過去,行不多遠,他無奈地又頓住了腳。面前的腳印徹底消失無蹤,地面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正如水洗一般。安六忍不住冷笑起來,這是亮明車馬了?竟不怕人家曉得在此有勾當!雲朵散去,月色越來越亮,他抬眼向著前方看過去,無數道門窗,無數在月影夜風下翻飛翻飛起舞的破帷帳,似有人影在帷帳深處晃了一晃,“誰在那裡?”安六壓著嗓子喝了一聲,猛地撲了過去。
“撲啦啦”一聲響,一群不知名的生物夾雜著一股腥臭味向著他劈頭蓋臉地撞了上來,銳利的爪子不客氣地抓上了他的髮髻頭臉。安六不見驚慌,將手護住頭臉,把火摺子高高舉起四處一晃,那群生物頓時飛了開去,他趁機看時,竟是一群以此處為巢穴的蝙蝠。
風起,吹得整個殿外樹木狂舞,隱隱又似有鬼哭狼嚎之聲傳來。“裝神弄鬼!六爺活人尚且不怕。還怕死人?”安六冷笑一聲,一口吹滅了手裡的火摺子,沉默地立在陰影裡靜靜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