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過了多少時候,月色再度隱入雲層之中,整個延壽宮後殿再次陷入到黑暗裡。殿門被人輕輕推動,發出一聲暗啞的怪叫,一直站立不動的安六猛地撲了上去,在黑暗中與那人合身撞上。“嘭!”地一下。他竟被撞得頭昏眼花,不由暗道一聲來人好大力氣。咬緊牙關再次撲上的同時自腰間拔出尖刀,乾脆利落,角度刁鑽地向著對方的要害處刺了上去。
本以為一擊必中,誰想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尖刀尚未碰觸到對方的身體,便被對方橫橫揮出的一刀撞得險些脫手,一陣冷風捲起,安六憑著多年曆練出的直覺感受到了危險和寒冷,他有些狼狽地往前滑出一步。腰一擰,身子大幅度後仰以期避開。饒是如此,他還是感覺到對方冰冷鋒利的刀尖貼著他腹部的肌膚一劃而過,同時一陣冷風自腹部灌入,他的袍子破了。
好大的力氣好強的戾氣!安六暗自吃了一驚,心想自己拿的只是一把短刀,明顯對方拿的是長刀,在這黑咕隆咚的環境中。總是自己要吃虧些,不如暫避鋒芒再覓良機。此念一起,便迅捷地彈身而起。向著另一個方向隱去。才剛起身,又是一刀夾雜著風聲向著他的後腦豎劈下來,大開大闔,似是在何處見過此種刀勢,安六心回電轉間,疾聲喝道:“小三兒!”
對方的刀勢果然緩得一緩,卻並不回答或是停手,一刀收起,另一刀又橫劈過來。對方這是要置他於死地了!安六再不敢大意,就地一滾,險險避開,在牆邊摸著了一根早就看好的包鐵皮的門閂,抱持在手當成大刀,向著對方猛力砸下。
一聲悶響,門閂與長刀相擊,雖不能壓下半分,對方的長刀卻也不能再進半分。“小三兒,你拿著長刀,我拿著門閂,你不能奈何我,我亦不能奈何你,所以還是你輸了。”安六低笑起來,月色漸明,月光自長刀之上緩緩後移,漸漸照在張儀正略顯蒼白的臉上。
雙眉緊鎖,神情略帶戾氣,是找女人找瘋了吧?安六含笑打量著張儀正的神情,輕聲道:“小三兒,不是我。這房裡另有其人,你不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吧?”
張儀正冷冷地道:“你如何會在這裡?”
安六狡黠地反問道:“你又如何會在這裡?”
張儀正緩緩收起長刀,安六也趁勢收起手中笨重的門閂。張儀正嚴肅認真地道:“我若真想殺你,你還是得死。”安六也認真地點點頭:“但你此刻不想我死。”不然怎麼打聽許櫻哥的下落?
張儀正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她呢?”
安六搖頭:“不知。我追她入內,失了影蹤。”
“狡辯。”張儀正咬牙,眼裡似是燃起一簇鬼火,安六冷笑道:“我可沒對她做什麼。純粹就是好意。她不信我,怪不得我。”
張儀正冷笑:“信你才是自尋死路。”
安六諷刺道:“若信你是活路,你怎姍姍來遲?”
張儀正大怒:“離她遠些。”
安六惡毒道:“活人自是要離死人遠些的。我再喜歡她,總不能活著就跑到地下去陪她。”
二人同時再舉起手裡的武器,卻不是向著對方去的,而是朝著暗影重重的帳帷深處撲去,長刀揮落無數的破舊帷幕,激起灰塵陣陣,門閂砸下,將地磚砸得一聲悶響。一條人影彈射出去,三轉兩轉,衝破一道破敗的雕花門扇,轉瞬間便不見了影蹤,地上只剩了一盞被踩爛的燈籠。
張儀正與安六對視一眼,不假思索地並肩衝了出去,然後分開,兩面夾擊,再次會面,卻只看到對方凝重的臉。沉默片刻後,張儀正道:“你最後一次看見她是在哪裡?”
安六指指前方:“那邊,她是向著這裡面跑進來的。我聽見此處有聲音,本以為她會在此,誰知卻不是她。”
張儀正收起刀,沉默地繼續往前而行。安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