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辦法,我只想讓你醒來,別人的命我顧不得了。更何況,是他們得罪我在先,你也該讓我還手罷?
蘇提燈悠悠的嘆了口氣。
這十年中原,他過的竟像是一場恍惚大夢。
貪心不可得,惡欲不可起。
可是,又如何不得,如何不起。
他已經決定了,他一定要把江湖四大家的醜陋面容全都扒下,把那上一輩的前輩們沒了結完的恩怨好好替他們做個了斷。那時候,他再把薛黎陷這個正淵盟推出來,讓正淵盟獨攬了這中原,大抵是要看了薛黎陷的面子,自己那時候也更容易收手,跟沉瑟他們一起,帶了月娘回南疆,之後——兩廂安好,再不相見。
沉瑟說得對,欠自己的是蘇家,是江湖四大家,獨獨不沾薛黎陷的事。
情愛這東西,真沾上了,是個人都要瘋癲。
蘇景慕何嘗不是,蘇瞳何嘗不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蘇提燈忽然嘻嘻的笑了起來——那好,就讓自己再善良一回。把原本該公諸於世,讓所有世人見見那群偽君子的面容全扒下來,之後,他放過薛黎陷,放過中原。月娘回來了,他就日後所有事都聽沉瑟安排的,好好的呆在南疆,不惹事不生非。
想了這半天,又覺腦子有些昏沉,蘇提燈無奈,再度起身,胡亂的抓過桌上那茶杯,又給自己傾了一杯茶,剛抿了一小口便突然頓住了,神色也有些呆滯,爾後忽然大傾了身子,嘔出一口血來。
按理說,以往自己吐出這麼一大口血來,指不定體內冥蠱要怎麼鬧騰——那意思大抵是在抗議,你又吐血了,你拿甚麼餵我,你不給我吃的,我就不聽話了。
可是如今冥蠱安眠,蘇提燈才後知後覺著,此劫逃的著實僥倖。不然沉瑟不在身邊,萬一冥蠱真從體內躥出來了,一條黑灰沙白的粗壯蟲子像蛇一樣從自己左腿處鑽出,圍著自個兒的身子繞幾圈,頭上再頂一個黑金的角……大抵公孫家是能把自己就地處決了的。
本是玩樂一般的想想,蘇提燈他最擅長的就是苦中作樂了。只是心念剛思索至此,他才訝然到再也想不了任何其他念頭。
幾乎是愣怔到血漬發乾,他這才苦笑了一下。
原來……假象做久了,真是會被迷惑的,這比被蠱反噬還要令人難過。
就像是自己身上的幻毒,自己服下的『不歸』。
自己脫離了冥蠱的輔助……
原來……自己真正的身體已經差到如此地步了麼?
原來……早已不歸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9章 卷八,故人歌(一)
薛掌櫃本是一路輕功打算俏麼聲的回去瞄一眼他的小易叔怎麼樣就走了的。
因此甫一踩到分部這裡剛翻修的屋簷上,就看見了柳妙妙正好在外面團雪糰子,她瞅見了他也沒吱聲,本意是放他一馬的,結果沒想到薛黎陷自己莫名其妙腳滑了一下,連帶著磚瓦噼裡啪啦的落了一地。
柳小喵嘴裡還叼著半塊燻魚,一邊停止了手中團雪的動作,一邊默默的扶了額頭——忒丟臉了,丟臉都沒這麼個丟法的,媽個嘰那說出去也好意思是個高手。
薛黎陷此刻也尷尬的很,剛才和柳小喵無意對視上,無意默默交流了一下你放我一馬,我放你一馬的那種心態然後就莫名恍了個神……
就跟以往她有時候路過正淵盟,薛黎陷瞧見了也不抓她進來久住一樣。
只不過薛黎陷這次回來肯定是天羅地網等著他的,跟柳小喵那沒犯事一樣的來去自如不同。
在一個組織裡,就得服一個組織的規矩,哪怕你是這個組織的領頭人也不行,你的一舉一動還要被下屬給反監管著,大家互相督促。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