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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恰巧是自己這個方向。
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瞪得滴溜圓,瞧見自個兒出來了,又咧開嘴吸氣個不停,變成了規規矩矩坐著,歪著頭似乎是不解自己眼睛裡多餘湧出來的是甚麼東西。
想了想,走過去蹲下打算抱起它,始料未及的被它蹭了臉,爾後舌頭一伸便舔舐去了一臉的淚。
心底再也不能有比這更柔軟的時候了吧,甚至連小動物的口水都不嫌棄了。
那時候小小的蘇提燈,就抱著他這隻十分通靈性的小狗,一起窩在角落裡待了一整個下午。
後來,出了月娘這檔子事,他在長駐中原的十年間有回過南疆去一次,就是為了看看這條年邁的老狗。
它大了許多,皮毛光澤也不復存在了,甚至旁邊有其他人養的狗混在一起,放眼望去一堆狗,他還是準確無誤的一眼就認準——這便是十年未見的它罷。
相距還有十來步的時候,那條老狗突然由原先趴睡的姿勢起身了,卻未抬頭朝自己這個方向看一眼,蘇提燈大驚,心說難道短短十年,便連它都不肯認自己了麼,還是它在生自己的氣?
急忙走近了幾步,甚至連燈籠都隨手棄在了一旁,也顧不得地上髒不髒,蘇提燈俯下身便要抱它,真抱到手裡摸著瘦骨嶙峋的一片,蘇提燈才在心底泛出無盡的愧疚來。
只是,故事若到這兒那便好了。
他費事扒拉的把它的頭從自己的肘彎里拉扯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它竟然是早哭了的。
蘇提燈那時候就傻了,等著醒悟過來自己在寒風中站了多久,才明白,自己臉上也是冰涼一片。
當天晚上他帶著滿身的鮮血去問沉瑟,「狗為甚麼也會哭呢。」
沉瑟很不給面子的一邊整理著這位祖宗大大小小的包裹和箱子,一邊懶抬眼反問,「你莫非也哭了?」
「我殺了它的時候好難受,覺得,好像又回到我錯手殺了月娘的那一天。」
沉瑟不解抬頭,拆包裹的動作也一滯,「為甚麼?」
「我還殺了辰皓的一條狗,那條狗我並沒有感情。」
「你是在做實驗……」沉瑟瞭然的點點頭,「倒也稀奇,一條畜生的命有時候在蘇善人眼裡竟是比人命都要高階上許多的。」
「因為它曾對我很好。我希望他們都能活過來。」
「但願如此。」沉瑟客套敷衍,爾後繼續壓著一口惡氣給蘇提燈鞍前馬後,想讓他沉瑟伺候人得多難,可雖然不樂意,但交給別人來做他卻始終放心不下。
這些事一晃還如當初,甚至情景姿態還可歷歷在目。
借了沉瑟的吉言,這兩條狗,一條蘇提燈用情至深,一條壓根不相識,不,也不能說不相識,興許還是有點舊仇的,畢竟辰皓的哪條狗沒欺負過綠奴呢,但在他的蠱術下,竟然統統都活過來了……
縱然面貌相同,縱然心地如舊。
只是……
那股子繚繞不去的壓迫感又漸漸凝涸於胸口——他起先,只是怕自己最後一步起陣,自身的精血和殘軀壓制不住冥蠱,導致它反噬的狠了,將自己吃掉,這樣他就得和月娘一起死了。可如今有了薛黎陷,到時候實在不行還可以用薛黎陷的血。
是啊,多麼皆大歡喜。
月娘定是能醒過來的。
可她醒過來,還敢認自己嗎?
月娘對自己的希冀,是不是也是那個獨居一隅寂寥天地,默不作聲與世無爭的看點藥書養養藥草,就那樣一個安穩沉隱於歲月中的自己?
哪怕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的告誡自己不要做任何一件壞事……
是,他是沒做甚麼喪盡天良的壞事,可是,他手上又確實染了人命不假。
七年前有一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