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到那夥計還在偷覷他,他一側頭,夥計一激靈,忙低眉順目,盯著自己的腳尖。
這時鹿聞笙回來了,進門沒說話,只對賀礪點了點頭。
賀礪抬步往外走,道:“把錢付了。”
鹿聞笙看到地上被撕破的料子,一臉不解地摸出荷包去櫃檯上結賬。
孟允棠離了錦雲坊,繞遠去別家買了一匹差不多的料子,終於趕在閉市前出了西市。
回到家,周氏道:“正要派人去找你呢,怎的去了那麼久?”
孟允棠道:“西市有人鬧事,我就繞了遠路。阿孃,今日祖母叫你過去,是為何事?”
周氏道:“過兩天汝昌侯府張老夫人七十大壽,我原想著就讓你阿爺和弟弟去,我就託病不去了。你祖母讓我必須得去,說不去旁人或許會生疑。”
孟允棠不高興道:“替她們瞞住了真相還不夠嗎?誰要去看她們厚顏無恥的嘴臉?”
“罷了,不過就是去吃頓飯,忍一忍算了。不去的話你祖母不知又要出什麼么蛾子。”周氏道。
孟允棠點點頭,把自己買的那匹料子拿出來讓周氏看,周氏覺得不錯,就讓人送去了隔壁。
是夜,賀礪回到衛國公府,去松齡院的路上,遠遠看到後花園北面一片燈火通明,隱隱還有絲竹之聲傳來。
他眉頭深擰,轉身問跟在他身後的齊管事:“怎麼回事?”
齊管事道:“這兩天京中那些個公府侯府伯府的,都有往咱們府裡送舞姬樂伎,我說來歷不明,不好收。可是鮑娘子說,阿郎新回長安,又升了官,總要辦一場燒尾宴來宴請同僚,沒有舞姬樂伎不方便,就……都收下了。”
鮑桂英畢竟是太后給的人,齊管事不好管。
賀礪轉身繼續往前走,沒再說話。
沒一會兒,鹿聞笙過來了,向賀礪稟道:“阿郎,都安置妥了。”
賀礪點頭。
“阿郎若無其他吩咐,十二先退下了。”鹿聞笙叉手道。
“有吩咐,你附耳過來。”
鹿聞笙湊過去,賀礪低聲交代幾句,鹿聞笙驚訝地看著他。
賀礪不悅:“看什麼看,還不如快去?”
“喏。”鹿聞笙領命出了松齡院,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院門,心中暗思:阿郎這是突然有了男人的需要?
不管怎麼說,既然領了差事,總得辦好。
() 他晃晃悠悠地來到花園北面背靠院牆的那排廂房前,鮑桂英正站在廂房前面的空地上,呼來喝去地指揮著僕婢給那些舞娘樂工收拾房間,見鹿聞笙來了,忙賠著笑臉迎上來道:“喲,鹿司戈,你來啦。”
賀礪受封檢校右威衛大將軍那日,鹿聞笙和戚闊也得了正八品下的司戈一職。
鹿聞笙抱著雙臂,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道:“忙著呢?”
“今日剛收進來一批舞姬樂工,這不正忙著安置她們麼?”鮑桂英說著,試探問道:“鹿司戈有事?”
鹿聞笙道:“沒什麼事,就隨便轉轉。”
“阿郎那邊不用伺候?”鮑桂英問。
鹿聞笙道:“嗨,別提了,也不知是因為夜間寂寞還是什麼原因,阿郎近日脾氣暴躁得很,我是能不在他跟前待著就不在他跟前待著。”
鮑桂英若有所悟,訕笑道:“這春日裡,天氣漸暖百蟲復甦,人也難免會心浮氣躁。”
“誰說不是呢?你忙吧,我走了。”鹿聞笙擺了擺手,轉身溜溜達達地往別處去了。
鮑桂英目光在新進來的這些舞娘鮮豔美麗的臉蛋上掃來掃去,越想越覺著鹿聞笙是特意來暗示她的。
難不成是阿郎想要小娘子去伺候,礙於剛回長安,前幾日又剛去賀家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