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精於花藝的妻子。在你們兩人的精心照料之下,那棵海棠樹愣是活了過來。”
“是啊……”衛玉衡說著,將目光微微放遠,他本就生的俊美不凡,此刻舒開了眉毛,放柔了眼神,揚起了笑意,便顯得更加風度翩翩,“翁老打賭輸了,在我家中足足待了半年,將他生平所著全都刻在了竹簡之上。離京時,別的都可以丟下,唯獨那些書,怎麼也不捨得丟,只好僱輛牛車慢慢馱,為此還延誤了十日才到回城……內子至今還留著那些書簡,日日翻讀。”
姬嬰挑眉道:“若是我,延誤上十個月也是要帶上的,翁老親自刻的書簡,當今天下恐怕也只有這麼一部了……而他自兩年前封筆遠遊後,就與所有人都失去了聯絡,也不再有新作問世,真是令無數人翹首以盼、扼腕嘆息。”
“封筆?”衛玉衡吃了一驚。
“嗯。”
“為何?”
姬嬰沉默了一下,才垂睫答道:“據說與其弟子葉染有關,但箇中真由,無可得知。”
聽到葉染的名字,姜沉魚微微錯愕了一下。葉染是曦禾夫人的父親,雖是言睿的徒弟,卻是最不成器的一個,終日酩酊大醉,昏昏度日。言睿對這個徒弟,想必也是嫌棄之極的,沒想到末了,竟是因為他而封筆的?真是意外啊……
衛玉衡卻並不怎麼驚奇,只是呢喃了句:“葉染啊……他還好麼?”
“葉公……”姬嬰的聲音轉為低沉,“已於去年仙逝了。”
衛玉衡的眼神一下子迷離了起來,默默地出了好一會兒神才道:“也好。”
姜沉魚心裡好奇之極,只盼他二人再多談一些,誰料衛玉衡卻沒再往下細說,只是招了招手吩咐下人們上菜。
菜餚端上來,很簡單的兩素兩葷,眾使臣一路上見慣了酒池肉林的宴請接待,此刻見一共才四道主菜,不禁都有些愕然——回城真的寒酸至此了麼?
衛玉衡卻絲毫沒有羞愧之色,很鎮定地說道:“這些都是內子精心挑選的,侯爺嚐嚐看,可還合口?”
“好。”姬嬰提筷。眾人見他開動,便也紛紛動筷,結果不吃不知道,一吃嚇一跳。看似普普通通的菜餚,入口竟是齒頰生香,美味無比。
衛玉衡介紹道:“這道水煮煙筍,乃是用本城最出名的早春山的璧筍所做。工藝不難,就是需要每年開春便上山摘筍,壓幹後用煙火熏製窖藏,留到夏季取出,重新烹飪才能保持原味不損、生脆鮮香。”
姬嬰讚道:“好吃。”
“第二道魚香茄龍,就比較麻煩了,首先將茄子洗淨去皮,打上蘭花刀後在中間串一竹籤,然後浸入特別調製的鮮水中,一刻後取出瀝乾,裹上脆皮粉糊,下入油鍋,炸到定型後撈出,待油八成熟時,再下一次小炸,待得外脆內嫩,抽去竹籤。最後還要調製魚香醬汁,摻入腰果末澆上。這才算真正完成。”
姬嬰笑道:“看來玉公不止嗜花,對食之一道也研究頗深啊。”
“另外兩道清蒸魚、鴛鴦錦菜羹,我就不多細說了,免得有搬弄之嫌。”衛玉衡這番解釋完畢,眾人頓時刮目相看,原本覺得寒磣簡陋的菜餚,立刻變得稀罕起來。大魚大肉天天都有,但這等極品佳餚,就跟屋外的奇花一樣,不可多得。一時間,讚歎聲此起彼落,吃的津津有味。
姜沉魚心中卻是無比明白:這位玉公,分明是劍走偏鋒,出奇制勝。他這麼做無非兩種理由,要不就是刻意投姬嬰所好,巴結上司;要不,就是真的山窮水盡,手無閒財,只能在味道上狠下功夫。再加上眾人在船上顛簸困頓了一個月,一直吃不到新鮮的蔬菜水果,此刻甫一下船,就能嚐到如此味淡鮮美的食物,自然覺得更加好吃了。
照她看來,第二種的可能性要更高於第一種。
一念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