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定是心生恐懼,自己的秘密被他無情揭露,還以生死相脅,若她獨自離去,便與她共赴黃泉。
她必然,已對他厭倦至極。
不會再有絲毫溫情相待。
謝瀾心緒愈想愈痛,不禁緊握拳頭,猛力擊向地面。
此處石徑斑駁,這一拳力透石面,本就未癒合的手心傷口,由碎玻璃所賜,如今手背亦難倖免。
他似渾然不覺疼痛,連連捶擊,直至骨痛難忍,終是停手。
緩緩抬手,藉著微弱的路燈之光,只見血珠順著手背汩汩而下,滴落在細碎的石子上,手背血肉模糊,原貌難辨。
謝瀾凝視片刻,忽而自嘲一笑。
真是入魔了。
算上前世,年歲已逾三十,竟因情感瑣事,落得如此狼狽。
對方不過是個少女。
真實年紀未知,卻總覺不過二十許人的稚嫩丫頭。
自己近乎老矣,又何必與一小丫頭較真?
厭惡便厭惡,不再垂憐於己,又有何妨?
他豈會稀罕?
他並不稀罕。
謝瀾思緒至此,再度拾起腳旁煙包,抽出一支,重新點燃,悠悠吸入口中。
洛妍言及前往顧行書所給地址,然而當計程車停在一片漆黑、荒涼的田野旁,她並未下車。
司機見她不動,不明其意,只因深夜至此,料是網友相約,便好言勸道:“小姑娘,可是赴網友之約?聽我一言,網路虛幻,人心莫測,萬一那網友表裡不一,害你於無形,豈非悔之晚矣?”
“我友之侄女,便是因見網友,身陷囹圄,男子次日便消失無蹤,腹中珠胎唯有割捨。此等男子,不過戲耍爾。”
“尋覓伴侶,還須現實為佳,縱使不盡人意,亦知根知底,識其品性……”
司機因洛妍年歲與女相仿,不禁多言幾句。
洛妍望向窗外,耳畔司機絮絮不止,紛亂的心緒漸歸寧靜。
司機口乾舌燥,卻不見她回應,僅是凝望窗外,終問道:“下車否?”
洛妍回過神來,“不了,回去吧。”
少頃,她歉意言道:“抱歉,大叔,浪費您這麼久時間。”
“無礙,想開就好。”司機誤以為是自己勸解有效,笑顏回車:“看姑娘年歲不過十五六,尚在求學,此時應勤勉學業,未來方能入名牌大學。及至成年,戀愛之事,自可隨心。勿因一時衝動,斷送前程……”
洛妍手託下巴,敷衍應答,不知是聽進與否。
至南城別墅,已是凌晨兩點,不願即刻歸家,令司機漫遊市區,搭載乘客,她則在副駕默然思索。
下車結算,費用近千元,夜間乘車本就昂貴,加之她在車內逗留五個多小時。
幸而她並不拮据,千元於她不過是九牛一毛,支付之際,司機只取其三分之二,“看姑娘年幼,零用錢有限,且未耽誤我生意,三百足矣。”
“謝謝。”洛妍未推辭,付錢並致謝後,步入家門。
別墅內一片靜謐,二樓未見燈光。謝瀾晚間必留一盞夜燈,此刻仍未歸。
洛妍於玄關更鞋,未作久留,直奔二樓。
今日之事繁多,尤其是炸藥桶後續,她至今難以消化,簡單整理一番,便臥床安歇。
洛妍一覺至午時方才甦醒,若非手機鈴聲不息,或許仍沉睡未醒。
迷糊間摸到手機,洛妍微啟雙眼,接通電話,耳邊輕喚:“喂。”
未知彼端何言,她猛然坐起,睡意盡散,掀被匆匆步入浴室,邊通話邊道:“我即刻前來,半小時內,是哪個病房?”
得病房號碼,洛妍匆忙洗漱,攜手機與包,急匆匆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