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停留在牆壁的時鐘上。
“一點的時候要從這裡出發,希望你能準備一下。”
“我在問您幹什麼呢!”
男人輕輕地舉高自己手中的垃圾袋。
“大掃除。”
“……果然。”
河瀨一聲呻吟出口,就被男人說了句“一看就知道的事情,為什麼要特意來問我呢?”火氣開始上頭了。
“請問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大掃除的?”
男人左右一擺自己的頭,來回鬆動肩膀。
“不記得了哪。突然間就有點在意起這間屋子的狀況。”
“再怎麼在意,也不用當真這樣掃除起來啊。您這是在暗暗抱怨我吧?”
男人吃驚地睜大眼睛。
“我自己也想過打掃一下會比較好,更何況垃圾袋是早就買好了呢。”
河瀨放棄跟男人的交流,往衛生間去了。胡亂地抓了把臉,又開始刷牙。那垃圾量,那男的絕對一整晚都在大掃除。討厭、討厭、討厭,那男的做什麼都能讓他覺得討厭。想大掃除,等客人回去再做不行嗎?我有在努力哦,都是因為你才這樣做哦,好像在跟自己抗議似的,討厭死了。
起居室裡塞了那個男的,河瀨就在脫衣室把衣服換了。雖然很在意昨天穿的襯衣會不會有汗臭,不過有也沒辦法,照穿。穿好後他又退回衛生間就著鏡子檢查了下自己的上半身。
“我覺得,穿普通裝束就好了。”
後面傳來搭話的聲音,讓河瀨僵直了。
“因為今天只是坐車裡罷了。”
他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裡了?會不會偷窺自己穿衣服呢……噁心。河瀨迅速地離開脫衣室,把起居室裡的行李胡亂一卷逃到了外面。
庭院很小。與相鄰的房子之間有著低低的籬笆。在那之下是用磚頭圍成的花壇,小小的花朵在那裡開放著,不知是專門種的或只是雜草。
涼衣臺的高度非常低,上面的竹竿已經腐爛掉了。河瀨想起男人是回北海道照顧祖母的傳聞。可在這個髒亂的家,實在沒有除了男人以外的人生活過的氣息。
雖然日曬當頂,吹來的風卻是乾燥的。踏進背陰處,還會覺得冷。在庭院走了一陣,河瀨餓了。看看錶,十二點。他從車裡拿出昨晚買的麵包和茶,準備在院子裡將它們解決掉,坐在磚頭上開啟面包袋子時,一陣陣海浪的聲音傳過來。海就在很近的地方。
他走出房子前那條小道,發現其實在鄰屋對面就是堤壩。昨天因為太暗了才沒發現。堤壩邊還有可以上下的階梯。
水泥做的階梯有些年頭了,表面發黑,長時間的風化將它的尖角磨得圓滑。河瀨一口氣登上去,一看海面……真廣闊。
白……呃,灰色的沙灘放眼望過去沒有盡頭。儘管天氣很好,海面卻總給人一種暗色的感覺。河瀨在橫濱的海岸邊長大,可是北海道的海與橫濱的不同,看起來灰濛濛的。……又或者純粹是因為這裡靠北,所以自己才在這裡無故強說愁吧。
河瀨一把坐在堤壩上,邊吃麵包邊看海。明明那麼大的一個海,沙灘上卻一個人都沒有。附近只有男人和他對面這兩家房子,堤壩這邊則是蔥蔥郁郁的雜樹林,一直延伸到遠處。
壯闊的海帶來海風特有的香味,讓人心情舒暢。只是天地間只有海風和波浪的聲音,就似乎自己一人被所有的一切留下了,有種寂寞的感覺。
“河瀨君。”
他回頭,男人就在身後站著。銀絲混雜的頭髮被整理得很好,身穿顏色明朗又整潔的襯衣,西褲也非常的符合體型。和那個住在髒亂的家裡,還只穿著一件襯衣就開始大掃除的人相比,簡直是異世界來的生物一樣。
“人類,真是瞬變萬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