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他的聲音後,男人從口中伸出舌頭。原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不過不是的。河瀨慌忙捏住男人的鼻子。在他因為無法呼吸而張口的時候,將自己裹著的毯子角塞進他的嘴裡。在男人試圖吐出來的時候,他又捏著男人的鼻子,讓他張開嘴,將毯子角進一步塞入。就這樣堵住了男人的嘴巴。
冷汗出背上流下。………差一點就被他咬舌自盡了。男人“要死”的意志的堅定,到了這時一點點地滲透了他的全身。這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狀況。要叫救護車。
可是手機遠在沙發下面。他無法鬆開按著男人嘴角的右手,也害怕從為了壓住他而跨上的背上下來。可是自己不行動的話,就什麼都做不到。他維持著用右手按住男人臉孔的狀態,用左手脫下T恤。他用脫下的T恤代替自己的右手,覆蓋住男人的嘴角,在腦袋後面系起來。
兩手獲得自由的河瀨,鬆開男人的褲子皮帶幫助他的雙腿。這一來男人就無法動彈,變成了無論如何也無法死掉的狀態。他從男人的背上站起來。也許是死心吧?趴著的身體已經不再動彈。
他來到沙發旁邊,拿起手機。開啟手機蓋,上面顯示已經到了午夜零點。
“你說過的,今天已經結束了哦。”
男人沒有抬頭。河瀨在試圖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時候,突然在意起了紋絲不動的男人的情形。他拿著手機接近了男人。
“喂。”
沒有任何反應。
“喂,我說你呢。”
將他的身體翻過來之後,眼鏡咔噠地掉落下去。男人的腦袋就好像沒有支撐的人偶一樣不穩定地搖晃。眼睛沒有睜開。就好像死了一樣。
“喂!喂!”
河瀨搖晃他的肩膀,叩擊他的面頰。即使如此,男人也沒有甦醒。他慌忙取下堵住嘴巴的T恤。就算鬆開被唾液打溼的毯子,男人也還是閉著嘴巴。白色的唾液從嘴角滾落下來。
“騙,騙人的吧?”
難不成死了?……那樣就死了?在不再動彈的身體前面,河瀨緊握著手機,茫然俯視著男人。
在綜合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河瀨等待著。雖然在救護車裡面,急救隊員表示男人的呼吸和脈搏都正常,不過他的不安還是無法消失。既然在呼吸,心臟也在跳動的話,男人為什麼不能睜開眼睛?不睜開眼睛?
在捂住嘴巴的時候,他有留心不堵到鼻子。可是在男人掙扎的期間,也許有因為錯位而堵住鼻子讓他窒息了嗎?如果因此而讓腦部出現問題的話怎麼辦?
男人會恢復意識嗎?如果不恢復的話,還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嗎?可是如果不是男人那麼掙扎,如果不是他試圖咬舌的話,自己不會堵住他的嘴巴。自己不是故意的。
如果在居酒屋的時候,沒有去問他什麼要去北方的哪個國家就好了。在離開店子之後,沒有去追他就好了。在下了過街橋的時候,因為那個男人說了“不會死”,所以當時假裝相信丟下他不管就好了。如果沒有追問他旅館在哪裡就好了。如果沒有帶他回自己的公寓就好了。在他試圖出去的時候,隨便他怎麼做就好了。要死是那個男人的自由,自己沒有關係。明明沒有任何關係……
診療室的房門咔嚓開啟了。年輕的護士探出臉孔。
“請問柴岡保弘先生的陪同者在嗎?”
河瀨好像被電到一樣地站起來。他被招手引入診療室。坐在椅子上的醫生是三十歲上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
“你是柴岡先生的兒子嗎?”
醫生如此詢問。
“不是,我是他在公司的部下。”
“那麼,可以和他的家人聯絡的上嗎?”
“我聽說他的父母已經去世。有沒有兄弟要問他本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