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抬起頭來。迅速地看了盧瑩一眼又垂下頭去,顫聲道:“是夫人……夫人……有……”
大約是太害怕的緣故,這婢女的話根本就沒說完。然而,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盧瑩剎時間臉白如紙,旋即又浮起一層憤怒的紅雲。
“大膽賤婢,竟敢胡言!”盧瑩厲聲道,又轉向陸機,眸中已經含了淚,“老爺,這賤婢滿口胡話,老爺要為妾身作主啊。”
陸機向盧瑩溫柔一笑,轉向那個婢女時,臉色沉冷如水:“你叫什麼?在哪裡當差?為何會到此處?為何又說你見過夫人有這瓶子。還不一一道來?!若有一句胡言,立刻拖出去打死!”
那個婢女伏地而顫,聲音也打著抖:“回伯爺的話,婢子……婢子叫秋鴻,原是服侍……服侍大姑/娘/的,因摔壞了腿,現下……現下在外院管灑掃。婢子今日輪職打掃文德軒,方才掃地的時候不小心聽……看見了伯爺、夫人和官老爺。婢子以前常陪大姑娘去夫人院中問安,曾經見過夫人有……一樣的……一樣的瓶子。”
她結結巴巴地說完了一長段話,伏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而這廳堂中的所有人,卻在聽了她的話之後面色突變。
盧瑩此刻連嘴唇都白了,眼前卻在一陣一陣地發黑。
竟然是秋鴻這賤婢!
她想起來了,秋鴻去歲摔斷了腿,行動不便,自不能再服侍陸緗,盧瑩便將她攆去了莊上做活。只是,這賤婢如何又回來了?是誰將她弄回來的?莫不是她那個繼女陸緗弄的手腳?
盧瑩心念急轉,陸機此時卻是臉色微微泛青。他看向盧瑩的眼神中有著越來越濃的疑問。
“夫人,方才我便覺這婢女眼熟,現今想來,她的確就是秋鴻,她說的話……”
陸機並沒把話說完,但是他的意思卻已經十分明顯。
如果是個外院的下僕說這銅瓶為盧瑩所有,那自是胡扯。可秋鴻卻是陸緗的貼身大丫鬟,時常出入盧瑩的院子,若她說見過,那就很可能是真的。
盧瑩的後背又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住,按下心頭慌亂,轉向秋鴻厲色道:“賤婢,你定是恨我攆你去了莊子上,故此攀汙於我,我……”
“陸夫人,”鄭典忽然開了口,語氣仍是十分溫和,“陸夫人且息怒,還是由在下來問吧。”
盧瑩愣了一瞬,鄭典已經垂眸看向秋鴻,和聲問道:“秋鴻,你既說你曾見過這銅瓶,可記得是在何處見的?”
秋鴻怯怯地看了盧瑩一眼,顫聲道:“婢子記得……是在夫人的房裡,博古架子上頭。”
她的聲音仍是抖得厲害,然她所說之語,卻又讓陸機的臉色變了變。
盧瑩努力穩住神色,心中越發慌亂。
秋鴻居然知道博古架?難不成……
盧瑩驀地張大了眼睛。
不知何故,她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秋鴻怎麼突然就出現了?時機還這樣巧,就在銅瓶落地的時候?難道這竟是安排好的?
她急急地轉著念頭,耳中卻聽得鄭典已經在向陸機說話了:“陸大人,既然貴府下人供述出尊夫人有此銅瓶,在下只能忝行公務,往尊夫人房裡搜上一搜了。”
陸機立刻霍然起身,語聲微怒:“斷斷不可。女眷內宅,豈可容外男擅入?”
鄭典一點也沒急,含笑道:“陸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帶了女役,稍後自是由她們進去搜檢。陸大人若不放心,亦可以隨行督察。但只有一件,陸夫人乃是傅四姑娘指明的本案被告,故在下只能留下尊夫人在此了。”
“老爺。”盧瑩輕喚一聲,眸中已是淚光盈盈,泫然欲泣。
她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陸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