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變的,沒有一本書讀到老的理由。」
「希望看到的是好的轉變。」永亨說。
「好的轉變?我不高興梅令俠老在馬大身邊轉。」
「這就是你的不對。」永亨說,「馬大有交友的自由。」
「但是梅令俠!」我夷然。
「我記得你有一陣子也跟他很談得來。」永亨看著我笑。
我不以為然,「可是我立刻發覺他是個滑頭。」
「這個世界由許多種人組成,你不能要求他處處像你。」
「你同他一起長大,告訴我,他是不是個壞人?」
「好壞哪裡可以一言蔽之,你以為是小時候看《華倫王子》或是《圓桌武士》,至要緊是分辨忠jian?」他笑。
「那凡事總有個公論吧。」我不服氣。
「歷史上的大人物,才有資格獲得公論,我們只不過是普通人,哪裡配?」
我用手捶他,碰巧馬大經過,瞪我一眼,「唔哼」一聲,走過。
永亨說:「你看梅令俠不順眼,馬大也不那麼喜歡我呢。」
「你別多心,她從來沒有批評過你。」我說。
永亨問:「你的鋪子怎麼樣?什麼時候開門重新營業?」
我搖搖頭,「我想休息,鋪子頂給別人算數。」
「不大好吧,你整日在家幹什麼?」
「陪媽媽。」
「如果我勸你,你聽不聽?」永亨說。
「好話就聽,聽得舒服就聽。」我瞪著他。
「回去打理那家鋪子,這是你的精神寄託。」
「把我說成一個怨婦似的,殷永亨,我還有其它的事可以做。」
「我陪你回店裡去看看。」第五章回到店內,不知從何開始,滿地是郵差自玻璃門fèng裡塞進來的信件,我拾得厚厚的一疊,放桌上,店內許多地方都結塵,我頓時忙得不亦樂乎。
永亨說:「我先走一步,公司裡有事。」
我抬起頭,很惆悵,這一陣子,有他在身邊,已成習慣,如今正經事已經辦完,他要忙他的去,我非常不捨得。想問一句「什麼時候再來」,又不好意思,只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一個多月不回來,頗有面目全非的感覺,別的店全在減價。我花了許多時間都不能決定減到什麼地步,索性掛出一律七折的牌子。
從前我不是這樣的,從前我會把每件衣裳標上新的價目,仔仔細細,一絲不差,但今年卻一點興致也沒有。我不是個有長心的人,所以無心向學,沒法完成四年的大學功課。
也許馬大說得對,我這樣子坐在店內,一日到黑,多麼乏味,絕對不是一輩子的營生……也許是這幾個星期心情不好……我必需振作起來,現在一切已經恢復正常。
隔壁店的女孩子紛紛過來打招呼。
「好嗎?擔心呢,以為你病了。」
「沒事吧?要入貨了,明年更難維持。」
她們真是可愛。
但我仍然愀然不樂,驅之不去的寒意籠罩了我的心頭,趁著鬧哄哄的時候媽媽已經把話說明白,她希望我快點結婚,她不擔心馬大,她擔心我。我垂頭看自己的腿。拜倫是拜倫,我是我,這是我終身的遺憾,毫無疑問。
但是我裘哈拿斷然不可因此氣餒,我必需要振作起來,把這家小店打點得有聲有色……
但到下午,我還是提早關門,回家。心靈雖然願意,肉體軟弱得要死。
媽媽問我,「貨品減價了吧?今年都減得早。」
我答:「小店減價,貨色去得太快,也很難,舊貨一件不存,新貨又未到,青黃不接,怎麼做生意。」
媽媽一副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