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母的樣子,「是不是不想做?」
「做做。」
「別口不對心的。」她微笑說。
「永亨叫我做下去,做出規模來就容易辦。」
「永亨這孩子……對你有什麼著實的表示沒有?」
我沉默一會兒:「沒有。」
「時間也還短了。」媽媽說。
這時候樓下汽車號「叭叭叭」的響起來,馬大花枝招展打我身邊竄過去,一陣風似的刮過。
我瞠目問母親:「誰?誰來接她?」
「梅令俠。」
「她同他約會?」我問。
「進行得如火如荼,」媽媽說,「他與永亨剛相反,他是一點不放過馬大,釘得緊緊的,花、巧克力、電話,節目安排得密密麻麻:燭光晚餐不好嗎,馬上去跳舞,嫌舞池吵?他把馬大帶到郊外散步,總之服侍得舒服熨帖,無懈可擊,絲毫不放鬆,接送上下學不在話內,要什麼只要眉毛角抬一抬,他便曉得心思,真有這般聰明伶俐的人,知道我愛吃薑糖奶油卷,一打打的訂了來,吃到第三天剛有點膩,他轉了花樣,去四五六買了生煎饅頭來。你說:是不是跟永亨剛相反?永亨這孩子一來只曉得深深鞠躬,一點表示都沒有。」
我心酸溜溜的,「永亨才不會來這套。」
「這也是我喜愛永亨的原因。」
我的氣才略略平了些。
「兩個男孩子都很難得。」媽媽說。
「我明明記得梅令俠火辣辣的在追求殷瑟瑟。」
媽媽不以為意,「他有改變主意的權力。」
「可是他跟殷瑟瑟的關係不比尋常。」我很堅持說。
「如今就算訂過婚再解除婚約,也很平常呀,你怎麼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媽媽笑問。
「我總是覺得不妥當。」
「你別多心,當心馬大不高興。」
「她不是愛上他吧?」
「很難說,」媽媽笑,「哈拿,你管你自己的事,店開得下去就好好經營,開不下去就快快結束,別同我拖,嫌困身就用個夥計。」
「是。」
馬大同梅令俠走?
我推開馬大的房門,一床都是新衣,顯然是她剛才出去,拿不定主意該穿哪一件衣裳,挑完又挑的結果,她真的很重視梅令俠。
床旁邊的小書桌上放著一隻玻璃瓶子,裡面插著大蓬的玫瑰花,清香撲鼻,又是梅令俠。
他對馬大看樣子是認真的——抑或這是他一貫作風?他對我也不壞呀,一直在我身邊打轉,直到他看到馬大。
馬大不會對他認真吧?明知他是那樣的人,把他當個小把戲陪著散心是不壞的,弄出真感情來就不必了。
馬大怎麼想?
媽媽進來,看見我坐在馬大的床沿,便說:「哈拿,這一陣子你老是愁眉苦臉,到底是為什麼?你以前是一點心事都沒有的。」
我指指腦袋,「忽然之間,腦榫生攏了。」
「別擔心,馬大會得應付,她也不過是同他散散心,玩玩。」
難得媽媽這麼開通。
但為什麼殷永亨不找我散散心,玩玩?
現在馬大天天出去。
而我悶在家中。
這種情形遲早要發生的,馬大一出嫁,我會更靜。
殷永亨一連好幾天沒跟我聯絡,已經事完了,他也就不出現了。
我在店裡簡直坐不下去,決定請個夥計,那種二十出頭,比較老實的小女孩子來照顧鋪面,我隨後要到日本去辦貨。夥計上工之後,永亨依然音訊全無。
我上飛機之前,忍不住撥個電話到殷宅去。
來聽電話的是殷瑟瑟,我不想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