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你連老子也不認識啦!”一邊說,一邊把斗笠摘了下來。只見他生得一臉麻子,環眼大耳,滿腮虯髯,一副粗豪的神色。
那龜奴正是紅袖招的二當家的陳小七,他聽出那大漢說的是半鹹半淡的中州官話,卻又帶著山西的方言土語,又覺這人頗為面善,似曾相識,搔了搔頭皮,上下打量著那虯髯大漢,遲疑道:“你,你是……”
那虯髯大漢哼了一聲,氣呼呼的道:“你奶奶的,真把老朋友都忘啦!崗是山西大同府的,你再想想!”
陳小七眼睛一亮,一拍腦門,叫道:“我想起來啦,莫非你是山西大同府的季老兄,季昆季老哥!”
那虯髯大漢呵呵大笑,伸手一把攬住陳小七肩膀,大聲道:“這就對了,崗就是季昆,你季老哥!你這狗東西,總算認出崗來啦,這才三四年不見,該不會把崗老季給忘了吧?”
陳小七腦子連轉,登時想起這季昆的身份來歷,不由得大喜過望,滿臉堆歡,連聲叫道:“季老哥,稀客!不,應是貴客,貴客啊。您老怎地這麼久不來洛陽,卻在哪裡發達了?對了,您老哥該不會又是來送銀子給兄弟花的吧!”
那虯髯大漢季昆在陳小七肩上拍了拍,笑道:“老規矩,晚上崗請小七老弟喝花酒,你說怎麼樣?”
陳小七笑嘻嘻的道:“哪能老是讓季老大請客,該讓兄弟做東才是!”頓了一頓,將嘴巴湊近季昆耳邊,指了指車廂,低聲道:“是不是真是大同府的姑娘?真有這麼標緻!你老兄,可千萬別拿山西汾陽、陽泉的貨色來糊弄白媽媽?”
這時老鴇聞聲出來,雙眉微皺,似是滿腹心事,沉著臉道:“小七,這人是誰啊?幹什麼的?”
陳小七回頭笑道:“白媽媽,這次發大財啦!正宗的山西大同府的姑娘,第一流的貨色,是這位季大爺親自送過來的!”
那老鴇白媽媽一聽“大同府的姑娘”六個字,登時雙眼發亮,妖妖嬈嬈的走近,一把推開陳小七,向季昆笑道:“啊呀,今兒一早這滿院子全是喜鵲在叫。我正琢磨會有哪位貴人臨門呢,原來卻是季爺您老大駕光臨啊!說起來該有好幾年沒見著您老哥大駕了!呵呵,貴人上門,失迎,失迎!”
季昆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抬頭望天,道:“白媽媽,都是熟人,崗就開門見山啦。這樣罷,咱們還按老規矩來,崗只要這個數,少一兩銀子,崗立時掉頭去,沒得商量!那個,你先瞧瞧女女值不值?”說著伸出一隻巴掌來。
白媽媽登時微微變色,臉上的肥肉跳個不停,失聲道:“五萬兩,我的親爺!你,你當我白媽媽是冤大頭啊,你,你還真敢要價!”
季昆又哼了一聲,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條長凳上,又把斗笠戴在頭上。
白媽媽微一遲疑,便即走到馬車前,伸手掀起車帷,往車內探頭一張,禁不住“啊”的一聲,驚呼起來。她怔怔的望著車內之人,竟自呆了。
季昆等了片刻,不耐煩起來,不再答理陳小七等妓院眾人,霍地從長凳上站起,大踏步走到車前。他一把拉開白媽媽,伸手放下車帷,挺胸擋住白媽媽視線,冷笑道:“白媽媽,既然你嫌貴,崗還是去吧,料來人家方老闆還是識貨的。才五萬兩銀子買一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大同府姑娘,還是一個黃花閨女,嘿嘿,也就是三兩個月的光景,便能連本帶利賺回來啦!若是碰到大方一些的恩客,沒準兒一個月便本利全回啦!”
說著一縱身,跳上車座,一揚馬鞭,便要策馬開路。
白媽媽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張臂攔在車前,忙不迭的陪笑道:“且慢,我的季大哥,季大爺,好商量!成,五萬兩。五萬兩就五萬兩!”上前伸手拉住了季昆的胳膊,向陳小七等人臉色一沉,訓斥道:“小七,怎麼還不快請季大爺到花廳奉茶,給老孃好茶好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