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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朱祁鎮抬眼,似乎漫不經心看了龍義南一樣,笑道:“龍愛卿當真是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的訊息比朕的訊息倒是靈通的多。”
龍義南心中一凜,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深諳朱祁鎮為人最為多疑猜忌,自己方才的一番話,恐怕已經引得他疑心自己有多事之嫌。而且京官私自與外官勾結,乃是大罪。
他不禁冷汗涔涔,辯解道:“皇上,臣有罪。因鎮守山海關的把總龍易乾是臣表弟,而於冕逃走雖然屬實,勾結瓦剌尚難定論。于冕繫於謙之子,于謙與皇長公主素有交情。因為,表弟不想皇上為難,才把這件事告知臣下,希望臣可以徹查清楚後再向皇上回報。臣與表弟對皇上都是忠心一片,還請皇上恕罪。”說完,便長跪不起。
朱祁鎮微微沉思,笑道:“罷了,罷了。你且起來,朕並沒有說過你有罪,你又何必自責。你與你表弟懂的盡忠朕,是好事。只是有時候不要自作主張才好。朕並沒有怪罪愛卿的意思,愛卿請起。”
龍義南磕頭道:“是。”說完,站起身來,躬身站在一旁,等待朱祁鎮問話。龍義南平日見皇上的機會並不多,也不曾真正與他獨處過,他只是覺得最近幾年,朱祁鎮出事都在皇長公主簡懷箴授意之下進行,總以為他是傀儡皇帝,卻不曾想到,原來自己當真低估了他,這個皇帝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而且很有手段。當即,心中也恭謹良多。
“龍愛卿,你說抓到了于冕,從他身上搜出了瓦剌書函。于冕現在何處?”朱祁鎮微微有些氣喘吁吁,只是身上仍舊有一種震懾力,讓龍義南望而生畏。
“稟告皇上,臣的屬下押著于冕在殿外候旨。”龍義南恭謹道。
“傳——”朱祁鎮不動神色道。
龍義南又偷偷看了朱祁鎮兩眼,看得出來,他的身子大為不好。雖然才三十五歲,看起來卻像是已經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了。他的臉色陰暗發青,動不動就氣喘吁吁,可見身患沉痾頑疾。只是這個九歲即位的皇帝,經歷了二十餘年大風大浪,兩番更朝迭代,他的幹練與精明,遠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所謂真龍天子,大抵如此。
龍義南沉思間,于冕已經被帶了上來。于冕此時已經二十有八,身著青灰色的圓領大袖衫,頭上戴著一塊青色的書生方巾,腳上穿著一雙鹿皮靴子,已經磨損的幾乎破裂。山海關天冷,當地人大多穿鹿皮靴。于冕一流放之人,仍舊可以享受普通人待遇,可見山海關是千總對他不薄。
于冕的樣貌,越來越像于謙年輕的時候。朱祁鎮心中嘆息:假如當初沒有聽信石亨與曹吉祥的讒言,處死於謙,說不定他也為自己的朝廷兢兢業業,出力良多。
“罪民于冕,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于冕見到英宗,面上倒也坦蕩,跪下道。
朱祁鎮盯著于冕,上下打量。面色雖從容不驚,心中已然千迴百轉,終於他開口道:“于冕,朕六年前將你發配到山海關,沒有朕的聖旨不能回京,你如今擅自回京,該當何罪?”
“皇上,于冕擅自回京罪小,臣還從他身上搜到他與瓦剌勾結的信函。”說完,龍義南接過屬下手中遞過來的書信,送到大太監手中,大太監又放到英宗面前。
朱祁鎮卻並沒有看書信一眼,面不改色,等待于冕回答。
于冕眼神坦蕩磊落,道:“罪民擅自回京,原因有二。家父死去多年,罪民不曾丁憂守孝,亦不曾掃墓拜祭,自覺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家父。是以,想回京拜祭。其二,組民聽從山西流放山海關的人說,罪民的母親與妹妹身染瘟疫,母親恐怕。。。。。。恐怕命不久矣。是以,臣才偷偷逃出山海關,想先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