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察秋毫,罪民當真不會勾結瓦剌。”于冕頗有些著急。他想了想道:“既然皇上認定罪民有謀反之心,皇上要處決罪民,罪民也無話可說。只是家母已然病入膏肓,臣想見家母最後一面。還請皇上允許罪民拜祭亡父後,去山西見過家母。要殺要刮,罪民絕無怨言。”
于冕的話,引得朱祁鎮怒氣沖天,他手臂微微抽搐,冷笑道:“于冕,你只是一介罪民而已,金鑾殿上,豈容得你討價還價?”
于冕噤聲不言,所謂伴君如伴虎,原來此事果然不假。方才英宗還和顏悅色向于冕詢問,這一會兒的功夫,卻又變了臉色,猶如風雷震震不息。
朱祁鎮沉吟片刻,對龍義南道:“龍卿家,于冕之事就交給你處理吧。他是于謙之子,若是有任何不虞之訊傳出,只怕江湖中人會聞風而動。朕所言,你心中刻明白麼?”他說話之時,微微有些喘息,卻仍舊氣定神閒,頗有帝王之風。
龍義南行禮道:“皇上請放心,臣明白。”朱祁鎮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于謙當年死後,曾經引得江湖中人大肆追殺他,想為于謙報仇。如今君不仁,非但不能為于謙平凡,反而要殺死他唯一的兒子,要於家絕後,江湖中的忠義之士,自然不肯就此罷休。恐怕訊息傳了出去,又會引起江湖中人的連番弒君之舉。
龍義南明白,朱祁鎮無非是想讓他暗地處死於謙,當即朗聲道:“臣一定把此事辦的妥妥當當。今日在南門,只是抓到一個瓦剌反賊而已,並無任何背景。”
朱祁鎮頷首道:“如此,就有勞愛卿。”他說話之間,卻不由得打量著龍義南。心中道:龍義南此人,以前並不瞭解,此番見了才知道原來聰明如斯。這樣的人,若是能對朝廷忠心耿耿,自然是朝廷的福氣。可若是對朝廷有二心,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當試探出他的忠心,如不能忠貞不二,就該遠遠打發了才是。
朱祁鎮揮揮手,頗為有些疲憊道:“朕也乏了,回宮吧。”孫祥用應了一聲,就欲帶人上前來攙扶,卻聽到有小太監匆匆走了進來。
朱祁鎮立刻變了臉色,問道:“什麼事如此匆忙?可是皇長公主來了?”他平生最忌諱的人,就是這位皇長公主簡懷箴。最尊敬的人,也是這位皇長公主簡懷箴。對她的感情,可謂是又怕又懼,又憤又敬,一言難以說清楚。
簡懷箴雖然姓簡,實際上她應該叫做朱懷箴才是。只因幼年時候,母妃受冤,她被簡世鴻簡尚書收養宮外尚書府中。後來,還君明珠,恢復皇室公主身份後,她為感激簡世鴻夫婦的養育之恩,便不曾改過姓氏。
簡懷箴曾經輔佐朱祁鎮的父皇朱瞻基,隱居江南二十多年復出後,又曾經幫助朱祁鎮度過不少難關。若不是有簡懷箴襄助,也許朱祁鎮早在多年前就死了。可是,也正因為如此,簡懷箴勞苦功高,德高望重,頗受朝臣和天下百姓的尊敬。他處理一些朝政之時,簡懷箴難免會加以干涉,讓他感覺掣肘。
他私自處死於謙的兒子于冕,簡懷箴自然是不肯的。若是她來到,恐怕這件事沒有這麼容易結束。
“是誰私自把這件事告訴了皇長公主?”朱祁鎮雷霆震怒,問道。
小太監微微一愣,方才說道:“皇上,是太子在外求見。並不是皇長公主。”
朱祁鎮聞言一愣,心口卻暗暗鬆了一口氣,道:“傳太子。”
原來,太子朱見深知道父皇身體抱恙,就日日前來探視。誰知今日到了寢宮之中,卻並不見到人。向宮中太監打聽,才知道皇上來了正殿之中。他害怕他身體不消,便特意過來瞧瞧出了什麼事。
朱祁鎮對朱見深向來器重,見到兒子,轉怒為喜,道:“深兒,你如何來了?”
朱見深向前幾步,先向朱祁鎮行禮,口稱:“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這才緩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