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用飯,故而也沒有留心去打理。初然把爐子生好,正湊進來時,看得這一臺子上的灰禁不住咋舌。
“這麼髒,明早還怎麼煮飯啊……”她伸手一摸,滿手的黑灰,眉頭就皺了起來,側目去看穆信:“怎麼?你都不做飯的嗎?”
他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一個人住,用不著這麼麻煩。”
初然聽罷便撫了撫額,挽起袖子來就上前去收拾,嘴裡還嘀嘀咕咕唸叨著:
“堆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只怕是要打掃到夜裡了。虧得我昨天才在這裡落腳,還沒睡個踏實覺呢……”
喋喋不休又扯了一大堆,想來這兩個月她亦是吃盡了苦頭,穆信故而也不再去打攪她,只靠在門外靜靜看著。
灶上的鍋積了厚厚一層的汙垢,初然足足刷了半個時辰才清理乾淨,而後又把廚房和臥房裡裡外外掃了個遍兒,燒了壺熱水泡了茶,這才得空歇下。
眼看時候已經不早,她索性搬了火爐到床邊,又滅了臥房外的燈,兩人就坐在裡屋說話。
爐子裡時而爆出嗶啵的聲響,比及昨日,室內溫暖了許多,就連燈光也透著說不明的溫馨氣息。穆信怔怔地望著桌上的尚在冒熱氣的茶杯,徑自陷在沉思之中。或許也正是有了她在,這木屋才像是人住的地方……
漂泊太久,早記不清家該是什麼樣子,從來只覺得房子不過是個吃睡之地,好或不好又有什麼分別。但眼下瞧她打理乾淨,收拾整潔,瞧她在燈下嘻嘻而笑,恍惚置身夢裡。
他心裡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似喜非喜,似憂非憂。
“穆大哥?”
初然連連喚了他好幾聲,穆信才又回過神。
“想什麼呢?”她捧著茶杯,不禁打趣地往臉上一劃,“你這兒都沾上灰了,還沒發現?”
穆信方拿手輕輕一撇,在眼前一瞧,果真是有一小塊兒黑點,大約是在廚房時候碰上的,他不由微微一笑:“是我神遊了。”
初然望著他,也傻傻笑了起來,驀地想起什麼事情:“對了。”
她把茶杯放下,雙手托腮:“你之前說那個坊主就是前往契丹送歲貢的同知樞密院事,那他叫什麼名兒?是哪裡人士?”
一提起此事,他神色斗然一轉,劍眉微凜。
“我亦是不知曉……當日明月山莊時,那老僕只告訴我此人姓莫,五年前還同莊主有過來往,當時便供職樞密院,如今是不是還在此位,我也不過是賭一把罷了。”
初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揣測道:“看這樣子,他興許便是因十年前的案子受人提拔才升的官兒。要是此刻能去宗正寺尋看他的典籍就好了……”
“倒也不必這麼擔心。”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穆信卻是笑著寬慰道,“同知樞密院事也不是個尋常的官位,我在王府跟著王爺這麼多年,沒聽聞他有提起朝堂之上誰人有從此位升職或貶官的。故而可能性很大。”
“說的也是。”想起他這些年都潛在王府,此話的確非常有信服力,初然瞬間又燃起希望,“你每日都是在那個地方等的?明日我也陪你去吧。”
“使節進城動靜極大,倒不用日日去等。”穆信偏頭看她,一雙眸子黑若無底,“我只是……閒得無聊,方去待著打發時間而已。”
初然聽得此話,在心中細細斟酌了一番,方抬起頭來望著他笑道:“那現在我在你身邊了,你也不會覺得悶了。”
她言罷,將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被熱茶溫暖的掌心柔和溫軟,暖意傳上全身,穆信不由亦展顏微微一笑。
初然把頭靠在他肩上,伸手卷著他衣角把玩,喃喃道:
“等到時候找到這個‘坊主’,定要取他首級,屆時同石晏好好解釋,他……興許就不會再向你尋仇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