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中第,再放到翰林院歷練幾年,也足可以一用了。
有丫頭送了新茶上來,徒四親自端與宣寧帝。林燁便頗為狗腿地替寧朗之也端了一盞。
天氣已經逐漸涼爽了,寧朗之已經在淺黃色長衫外邊罩了一件寬袖長袍,與宣寧帝所穿的乃是同款,料子一樣,唯有顏色不同。一竹青,一藏藍。
林燁覺得挺無語的。皇帝和自己義父也都不是毛頭小夥了,怎麼還有這等惡趣味,穿上了情侶裝?這要是讓御史抓住把柄,參劾義父的摺子不定得有多少呢。
徒四不敢多打擾自家老爹與表叔的恩愛時光,指了一事,忙忙地帶著林燁出去了。
宣寧帝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感慨道:“轉眼間小四子都這般大了,也到了該賜婚的年紀了。”
寧朗之斜倚在貴妃榻上,手裡一塊兒雪白的帕子裹了一個橘子剝開,放在嘴裡一瓣,一股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瀰漫開來。他愜意地眯起眼睛,意態慵懶,猶如一隻饜足的貓咪,引得宣寧帝忍不住從椅子上起身,坐到了榻邊。
“你打算給小四子賜婚?”寧朗之臉上沒什麼表情,“跟小四子說過了沒有?”
“他年紀也不小了,這都出宮分府了,府裡沒有女眷打理也不像個話。周閣老的孫女年紀比他小兩歲,聽說性子溫婉,在閨閣之中頗有美名。另外還有幾家子的女孩兒,也都是不錯的。我想著,今年就賜下一門親事,你道好不好?”
寧朗之冷笑,“你都想好了,還來問我?我算哪門子裡的?皇上的意思,誰還能有意見不成?”
宣寧帝詫異道:“這是怎麼了?又哪句話戳著你了?小四子在你身邊兒長大,我問問你的意思也沒什麼不對罷?”
倆人從年輕時候起,便一直是這般拌嘴,感情倒是越拌越深。
寧朗之仰起頭,線條流暢的下頜,白皙的脖頸,略帶疲憊的神色,讓他看起來很有幾分脆弱之感。
“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半晌,寧朗之才輕聲道。“小四子每日下了朝就往我這邊兒跑,為的是什麼?若是沒看出來,你也不會這麼著急,想要為他賜婚罷?”
宣寧帝沉默了。
過了許久,輕嘆了一聲,“你知道我對他的期望,不然,也不會單單將他放在你身邊來教導。我年紀比你大,若是往後……除了他外,還有哪個能好生待你?他與你有半子之義,又有師生之情,除了他,我都放心不下!”
“可是朗之你也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世間沒有舍,哪來的得?小四子若是有心,必然需要人脈,需要自己的支持者。聯姻,就是最快最穩固的法子。”
“所以當年你才會毫不猶豫地娶了正妃,納了側妃,當了皇上又繼續後宮三千?”寧朗之嘲諷道,聲音卻帶著微微的顫抖。
宣寧帝握起了他的手,在他掌心輕輕一捏,“又說這些?我宮裡的那幾個妃子,大都是潛邸之時的。不過是因為她們育有子嗣,為孩子考慮罷了。再說新封的賈妃,至今我連鳳藻宮都沒有進去過幾次,更談不上寵幸。為何封了她,難道你不清楚麼?恁大歲數了,還吃這些飛醋?”
抽出手來,寧朗之閉上眼不理會他。
宣寧帝嘆了口氣,不折不撓地又一次抓住了那隻手,“真不想讓我給小四子賜婚?”
“你的兒子,你看著辦。我只一句話,若是小四子傷了燁兒,從我這裡便不能答應。他若是無心,就給我離著燁兒遠些!”
寧朗之自己這一輩子便吃夠了這樣的苦頭,自然知道這一條路走的如何艱難。本朝男風頗盛,多少官宦人家勳貴宗室都有男寵。更有甚者,府裡妻妾成群,還要養幾個孌寵。世人知道,往往也就是說聲風流罷了。似他自己這等,為了個男人不娶親不生子的,世上人都數過去,怕是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