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寢宮治得鐵桶一般。誰知道哪個角落裡,就躲著只老鼠呢?
徒睿鴻也不敢坐著了,垂首起身站在那裡,神色之間卻頗為倔強。
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皇后閉了閉眼睛,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硬邦邦道:“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不必操心。只要每日裡做好了功課,辦好了你父皇交予你的差事,便是了。”其餘的,母后自然會為你剷平了路,鋪好了道!
徒睿鴻忽然感到心裡一陣悲哀。他從小的性子就是如此,喜歡琴棋書畫,喜歡詩詞歌賦。他看過不少各地的風俗異志,作為一個輕易不能出京的皇子,內心深處最為期待的,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真的去瞧瞧那些個名山大川,品品各地美食。對父皇常說的政事他沒興趣,對母后時不時露出的心思他也沒興致。他不過是想著,橫豎自己沒那個本事,往後安安分分地做個閒散宗室,總是能夠平安過了這輩子的。可是母后這兩年越發張揚,若是這樣下去,不說自己,便是母后,因此惹怒了父皇,又能有何好結果不成?皇后當然瞭解自己的兒子,只是她一直以為,兒子年紀還小,對權勢的認識並不深。有朝一日他站到朝堂上,看到眾臣朝拜,受萬民敬仰,他就會知道,只有站在這世間最高處,方才是一個男人最為成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有這個資格!
“母后……”徒睿鴻低聲道,“不管是誰坐上那個位子,您都是太后!是母后皇太后!”“太后?”皇后忽然笑了,描畫的精緻纖長的眉毛揚起,鳳眼之中寒光閃動,“不錯!本宮母儀天下的皇后,將來,還會是太后!但是鴻兒我告訴你,本宮不光要做母后皇太后,更要做聖母皇太后!你口口聲聲自己不在意那個位子,可你得看清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嫡子!除了你自己,誰上位能夠放過你?能夠放過我?”
徒睿鴻不語。
皇后盯著他,忍著心裡的一口氣,強自放柔了聲音,“不是母后要去爭,而是這形勢,不容得母后不爭!不容你不爭!”
“爭?爭什麼?怎麼爭?”徒睿鴻忽然冷笑了一聲,“母后,父皇對我們兄弟幾個如何,你不會沒看見!四哥從小就比我們幾個得寵,就算他不是在宮裡長大的,那又如何?元后嫡子,他的出身,就已經註定是最為名正言順的一個!更何況,他身上的聖寵,是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及的!”
這幾句話卻是實實在在地刺到了皇后。她並不是帝王原配,原先不過是潛邸中的一個側妃罷了。是元后薨逝後,皇帝無心再娶,才將她立為中宮。但是,從潛邸中元后尚在的時候,到了現下她死後多年,每到元后生辰忌日,她都要帶著后妃子女們去行妾室禮!
甚至等到百年之後,陪在皇帝陵寢中的,頭一個也永遠是元后!她,只能在元后下首,生前死後都被她壓住!
側室禮,繼皇后,這樣的字眼她受夠了!只有自己的兒子登上那個位子,她才能夠抹去那個女人存在過的痕跡!
看著眼神逐漸狂亂的皇后,徒睿鴻咬了咬嘴唇,忽然行了一禮,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皇后的寢宮。
徒睿鴻在宮裡宮外的口碑極好,一直是個文雅多禮示人的。對親生母親如此,這是破天荒頭一遭兒了。
才出了寢宮的門,不出意外地便聽見了裡邊又一次響起瓷器碎裂的聲音。徒睿鴻眼中一片漠然。
卻說元春既然已經被取消了禁足,自然這每月裡的家眷入宮請安也就恢復了。榮國府裡,賈母得了這個信兒的時候,竟是忘了自己年邁之身,一下子站了起來,顫聲問道:“可是真的?”
賈璉在底下笑容滿臉,“自然是真的,這樣的大事,如何敢拿來哄騙老太太?”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賈母已經是念起了佛,眼中含淚,“娘娘,總算是熬過去這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