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起尚普蘭的教堂的彩色玻璃。我對於教堂從來沒多大興趣,卻對彩色玻璃情有獨鍾,喜歡週日早上它們被陽光點亮的迷人色彩。我聽見有農民說話的聲音。那些農民講的渦克斯語都帶有一種特別口音,似乎嘴裡隨時銜著一個石塊。我聞到他們飯菜的味道。那真是一種折磨,因為沒人給我任何東西吃。
一張臉終於出現在側邊車斗壁的上方。一張男人的臉。面板黝黑,滿是皺紋——農民的臉都這個樣。除了兩道熱鬧的眉毛,他整個一個禿頭。他雙眼虹膜四周一片黃,看我的眼神裡毫無掩飾地透著厭惡。
“你,”他說,“能坐起來嗎?”
“我要吃飯。”
“能坐起來就可以吃飯。”我花了好幾分鐘時間,掙扎著讓自己這尚難駕馭的軀體形成一個坐姿。那農民沒有援手,只是漠然地看著我。最後,我終於背靠著車壁坐了起來。我於是說:“我已按你要求做了。請給我飯吃。”
他恨恨地走開了。我沒指望他還會再出來,不過他還是回來了,端著一碗綠色的黏糊糊的東西,放在我旁邊。“要是你手能動,”他說,“這就是你的了。”
他轉身走開。
“等等!”
他嘆了口氣,迴轉頭。“又怎麼啦?”
“告訴我你的名字。”
“幹嘛,很重要嗎?”
“不重要,我就想知道。”
他說他名叫喬伊。他說他家屬於礦工,第三等級,居住在收穫區。在腦子裡,我將它譯成英語叫礦工喬伊。
“你叫特蕾婭,工人,侍從治療師。”他說出這一渦克斯中心區稱謂,語氣裡充滿鄙夷。
我聽見自己說我叫艾莉森。珀爾。”
“我們讀過你的體內標誌。你騙不了人。”
“艾莉森,”我堅稱道,“珀爾。”
“你愛叫啥叫啥吧。”
我將不聽使喚的手伸進飯碗裡,然後凹陷掌心撮起一撮送往嘴裡。那是一種半乾不溼的綠色汙泥樣的東西,味道像割下的草。每次遞進嘴裡,掌心裡的食物都要灑掉一半。儘管難吃,我的身體還是狼吞虎嚥地接受了它。礦工喬伊在附近晃盪,一直等我吃完,然後拿走碗。我仍感到餓。礦工喬伊拒絕再給我添。
“你們就這樣對待俘虜的嗎?”
“我們不抓俘虜。”
“那我是什麼?”
“人質。”
“你們認為我就這麼有價值?”
“可能。不然,很簡單,早就殺你了。”
因為身體又能活動了,那農民為以防萬一,將我的雙手綁在身後。整個晚上他們都那樣綁著我,一定程度上,這比全身麻痺不能動彈更難受。早上,他們把我從車裡拖下來,面朝下提著四肢,扔進另一輛貨運車裡。這輛車跟前一輛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裡面多了特克·芬雷。
轉車的過程中,我有機會打量了一眼那些農民的營地。我們已經來到渦克斯中心區所在的島嶼。因為是在外圍地區,一片蠻荒,所以看上去仍像在外島上。四周所有果樹都連皮帶葉扒光了,以餵養結集前進的農民。
人數相當多。一大隊人馬。我估計了一下,單是這一片草場上就有一千人。我還看見其他營地也在冒煙。農民們手持臨時找來的武器:從收割機和脫粒機上拆下來的刀片和機器部件……這樣的武器,遇上全面聯網的中央國民軍,一定會笑掉大牙。然而,以目前這情形,誰知道呢?所有的農民都面板黝黑,滿是皺紋。他們是很久以前流落外星的火星人後裔。礦工喬伊護送我從他那幫農民同胞暴徒中穿過。他們狠狠地瞪我,還叫喊一些難聽的話。
他拽我上前的那輛車比先前扔我進去的那輛大一些。從外觀看,就像一個架在兩個車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