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盒子,幾根長杆向前伸出,這樣,一隻動物或一個機器人或一位孔武有力的農民便可以拉著走。很簡單的技術,不過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原始。農民的車都是用智慧材料建造,能夠將任何的顛簸轉換為前衝力。它們還具有自我平衡功能,能適應高低不平的地形。這些車還是很好的囚室,如果囚犯被結實綁住的話。
特克被綁了個結實,我也一樣。礦工喬伊放下車的後圍,將我推進去,然後上了鎖。我翻滾到特克·芬雷身旁。他的雙手也被捆在背後。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身子扭順,雙腿撐住,終於面對面坐定。特克被打得鼻青臉腫——那些農民抓住他的時候,他曾拼命反抗。他左顴骨上方面板一片淤青,不過顏色已在慢慢變淺,左眼腫得睜不開。他側頭看著我,一臉明明白白的驚訝,很可能是以為我已死了,以為他們撕扯出我的邊緣系統植入時已要了我的命。
我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他還記得我是渦克斯中心區的特蕾婭。一點不假:我仍是特蕾婭,某種意義上說。但只是某種意義上。
我有兩個過去。特蕾婭把艾莉森。珀爾視作她的虛擬導師,教授給了她二十一世紀美國的風土人情和語言。“艾莉森。珀爾”這一名字,在大多數人嘴裡都非實指其人。但如今我就是艾莉森,完完全全內建了這一身份,一切功能都運轉得有條不紊。艾莉森才是主演——正如管理者們過去常說,在心理上已經鍛造成熟。
而且,我們所面對的並非天大的困難。
“你還活著。”他說。
“顯然啦。”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很可能是因為這話不像是出自特蕾婭之口。
“我還以為他們殺了你。流那麼多的血。”血已經幹了,在我的套衫上形成一個棕褐色的圍嘴形狀。
“他們毀掉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網路介面。終端器內植在我的脊柱上,因此能對我的大腦發號施令。那些農民身上也有內建終端。但網路崩潰後,他們肯定把身上的終端掐掉了。他們痛恨那些終端器,因為終端器迫使他們接受管束和勞動。”
“因此,他們是,呃,奴隸?這是一場奴隸造反。”
“不——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作為艾莉森。珀爾,我不會為渦克斯的社會結構辯護。但我還有第二記憶——特蕾婭死心塌地忠誠於渦克斯的記憶。特蕾婭並不壞,儘管她是一個寄生蟲。我不希望他把特蕾婭看做是奴隸監工。“這些人的先輩數世紀前曾是俘虜,是極端的生物主義者,是流落外星的火星人中的一支。他們拒絕招安,於是提出條件,願意以從事農業勞作來換取生命。”
特克又看了看我,眼神裡仍充滿不安——我身上的血跡,我談話的口吻——我想,最好是儘可能直言不諱地解釋清楚。“他們切斷了我身上的網路終端,”我說,“特蕾婭是翻譯,是吧?多年來,艾莉森。珀爾都是作為她的第二人格而存在。我像一個低等級大腦受她操控——如果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她自己的大多記憶和大部分人格都來源於網路。我們相互糾纏一體,我和特蕾婭,但網路終端卻隨時調控,以確保特蕾婭的控制性地位。不過現在,終端不復存在,我佔有了主宰地位。過去十年來,她肯定是將整束的神經系統不動產讓渡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錯誤,在她看來,不過她也很難預計得到一幫起義的農民會切斷她的網路介面。”
“對不起,”特克緩緩說道,“可我現在是在跟誰說話呢?”
“艾莉森。現在我是艾莉森。珀爾。”
“艾莉森,”他說,“那麼,特蕾婭,嗯,死了嗎?”
“網路仍可以使她顯性化,如果願意。她處於潛隱狀態,但卻是非人格化的。”技術術語,翻譯得很蹩腳。
特克尋思了一下。“有時候,前路看似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