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在城南有一座別院,隔著東市兩條街,鬧中取靜,別樣風雅。
此刻,府門前寬闊的青石路上一頂轎子落定,管家將柳老太爺小心攙扶出來,呼哧呼哧大氣喘的柳廷敬心煩意亂。
“沉不住氣,我柳廷敬的孫子能出什麼大事。”
管家弓著腰,汗水一層一層的洗刷裡衣,他不敢亂說,但是來柳府稟告的護院口氣及臉色,讓管家心中多少有種猜測,但這樣的猜測萬萬不能輕易對柳老太爺說出來。
管家暗中跺腳,夫人叫老太爺罰去祠堂,現如今使得府中連個主事的都沒有。他只希望那名護院去柳相府的動作快一點,真有個萬一……
外院跪了一地護衛,柳廷敬腳步一頓,眯著老眼斥責:“爾等不司各職都跪此處做什麼,孝禮在哪?”
管家與護院領頭的一對眼,心咯噔一下,往下直墜落到底,登時全身手腳發寒。
壓著狂跳的心向對方搖了搖頭,成功制止住領頭的話,隨後故作生氣道:“早說你們不要大驚小怪,大少爺身體不適是不是已經請了大夫,大夫都沒說什麼,你們瞧瞧你們這樣,誠心想嚇唬誰?老太爺,裡面藥味重,您先去廳堂坐坐,等大夫出來再說如何?”
護院頭領動動唇舌,乾巴巴張了張嘴:“是……是……”
柳廷敬手掌撫過胸口,順氣道:“讓你們沉住氣沉住氣,一個個的哪有半點柳家風骨,叫孝禮出來,原本好好一個孩子全讓楊氏給敗壞了!”
回過味,柳廷敬認定此番動靜皆是柳長和被關禁閉不滿,所故意造出來。
管家哪兒敢說,一個勁瞪著大門口,目光快把門檻子灼出火星子,沒瞪來柳相的人,反而把提刑司一干人等來了。
蘇霽帶人剛進門,和雲起碰個正著,“你不是去柳府……”再轉眼一看,得,柳家老太爺不也在這裡。
“這別院內死的人不會剛巧……”是柳家人吧?
“提刑司的人擅闖柳家別院作甚?”柳廷敬剛浮現不滿情緒,慢一拍抓獲某個字眼,“死人?哪裡死人了?”
管家兩手一攤,內心大喊:完了,徹底完了。
蘇霽抱拳拜禮:“您是柳府當家太爺吧,我乃提刑司內丞蘇霽,您家護院跑提刑司報案,說您家別院中有人在房中死亡,特帶人前來檢視。”
柳廷敬到底沒糊塗,前後一聯想,再看護院頭領臉色不對,腦中立馬轟然炸響,身體前後搖晃一下,如風中殘燭、秋葉無根。
“……是孝,孝,孝……”簡單兩個字卡在喉舌上,怎麼也出不來,兩眼翻白,往後倒去。
柳府的人一團亂,雲起用玉骨扇指著蘇霽,嘖嘖道:“你啊你。”
蘇霽哭笑不得:“世子爺您講點道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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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內,眾人看著臥倒在書桌前的屍體久久未語。
許仵作打破沉默,“陸姑娘,您先請?”
自那日白骨煮屍後,許仵作對陸安然深感欽佩不已,同時也很有共同感觸,反而滋生出一股同僚情誼。
陸安然微頷首:“不客氣。”
兩人這般風淡雲輕的態度,讓其他人收回震驚掉落的下巴,除了雲起和蘇霽留下,其他人一律關在門外。
蘇執受驚過度,差點叫門檻絆住,手往旁邊一抓,後怕道:“這個死狀太嚇人了,腿軟了,腿軟了,觀月你借我靠……靠!”
無方毫不留情的把蘇執扔在地上,給了一個冷笑,揚長而去。
蘇執咧了咧嘴角,“靠錯人而已,至於麼,嘶——”
觀月拎住他一條手臂拽起來,“無方不喜歡他人靠近,沒有直接取你首級已經算好了。”
“啊?這女人這麼兇殘的嗎?她是不是有什麼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