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地裡凍得微微發抖的樣子,又心疼他,拋下一句“進來睡!”轉身回到床上。
英祥依言乖乖到床上,冰兒聞著他身上並沒有以往應酬回來時的酒氣,倒有點淡淡的藥味,見他躺在床上半天呼吸不得勻淨的樣子,開口問道:“你今晚是去哪兒了?”
英祥聽她聲音已經平靜下來了,也不願意瞞她,說:“去了怡玉院。”那頭“哼”的一聲,翻了身似乎不願意理睬了,英祥還是說道:“你別誤會。我前些時候開局票總找的一個娼妓,被餘杭的縣太爺找茬兒一頓痛打,據說……”他躊躇了一下,終於說:“你該知道的。”
冰兒在自己做的事情上素來是敢作敢當的,脆刮刮道:“嗯,那日我和邵知州的夫人說了聲,她答應幫我處置,原來是這麼處置的。好吧,你要心疼人家,我認賬的,隨你怎麼置辦我好了。”
英祥轉身向她,伸手欲要撫摸她的臂膀,被狠狠地甩開。英祥說道:“你誤會深了!我真的沒和她怎麼樣!她年紀不小,吃這碗飯很不容易,我橫豎要召人,選了她心裡還安定些。其實,我不過愛聽她吹簫而已,其他,保證一指頭沒沾過!你要不要我賭咒?”
“賭什麼咒!”冰兒並不是不信他,平了平心頭的不滿說,“你喜歡聽吹簫,回來我不能吹給你聽?你就是要碰她——也只管碰好了,非想著我是個悍妒的主兒,瞞著我有什麼意思?!反正她罪也受了,你要覺得她委屈,你就跟當年似的,在我身上也打回來就是了!”她伸出一條胳膊放在他手掌旁邊,問:“怎麼樣,要不要為你尋件工具來?”
英祥握著那條胳膊,嘆息道:“你就這點最討厭——記仇!多早前的事兒了還記著?”他輕輕捏捏那胳膊,終於忍不住般伸手在她臀部拍了幾下,帶著些恨鐵不成鋼的溺愛意味道:“原也該揍兩下,讓你知道信任和敬重夫君!”反倒是這樣,冰兒的氣一時煙消雲散,趁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輕輕撫摸的那種親愛時,鑽到他懷裡說:“我哪裡不敬重你!我只是討厭你看誰都是有情的,都分不清個彼此!你說,她吹簫好聽,還是我吹簫好聽?”
鬧了半天,還吃這個醋!英祥哭笑不得道:“她吹應時的曲子,你是心血來潮了才吹。沒法子比!”想了想他頓住了,半天才又說:“不過,好像你們倆的有些曲子,頗有類同之處呢!她說她原本也是姑蘇人,是不是以前姑蘇流傳過一樣的曲子?”
冰兒的嬉笑在臉上凝住了,英祥從她的聲音都能聽出:“她也是姑蘇人?怎麼會到杭州來做這下賤行當?”
英祥道:“她說她六七歲時被牽連官賣,父母兄姐都在東北充發。”
冰兒那裡許久都是一片寂靜,英祥聽得她呼吸急促,心裡奇怪,問了好幾聲“怎麼了?”直到他都覺得雙眼疲倦得近乎睜不開時,冰兒才道:“我可不可以去怡玉院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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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在怡玉院落轎,吩咐隨她一起來的可心在外面等候。這裡是一座不大的院子,最高也不過二樓而已,裡頭陳設粗陋,傢什一概都是半舊的。門口的小大姐一臉鄙夷地望著這個前來妓寮的“正室”,把門甩得“噼啪”作響,最後道:“雲翹姑娘身上不好,你別弄得人家休息不好!”
冰兒橫目看看那個小大姐,點點頭道:“我知道的。”
進了雲翹的房門,屋子裡除卻藥氣,令有一股不大好聞的味道,細細分辨,是江南地區特有的陰溼,悶在不大通風的房間裡產生的。雲翹大約已經知道了有這麼個特殊的客人來訪,雖未梳妝,頭髮還是挽了挽,衣服也換了小衫和裙子,側躺在寢褥間,定定地看著來人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