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語道:“早知道叫奕霄出來帶蒲翁你進去倒好。”
邵則正早已經汗流浹背,擺擺手道:“他忙他的,我怎麼敢打擾!我自己老老實實進去就是了。”話是這麼說,他跟個沒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恰好領侍衛內大臣福隆安出來巡查,與一身布衣的英祥面對面遇見,他們原本是連襟,關係親熟,雖然十幾年沒有見面,人還是彼此認識的。福隆安是乾隆近臣、信臣,對近來的事情自然很明白,只是稱呼上不怎麼好解決,只好泛泛地拱拱手道:“希麟,今日怎麼到這裡來?”
英祥忖度此刻自己的身份,可當不起和福隆安平禮相見,撩起衣襬準備請安:“四額駙萬安!”福隆安一把過去托起他的手肘,不讓他的身子沉下去,上下打量了幾眼連聲說:“不可!不可!”
英祥自失一笑,目視邵則正笑道:“我在浙江的東家、也是恩人,今日正好引見,我陪他一起過來。”
福隆安的目光便移到邵則正身上,對他笑道:“今日皇上引見的人多,一時半會兒怕也見不完。我派人先帶你到值廬休息,到點兒了自然有人來叫你,省得外頭等著還有些春寒。”邵則正受寵若驚,連呼“不敢” 。福隆安行事頗有乃父之風,謙和一笑,揮手叫身邊一個小侍衛帶著邵則正走了,這才把目光又移回英祥身上,先是嘆息了一聲,又道:“其他也不必談了,今日既然過來,晚上一定要許我請一頓酒!”
英祥急忙推辭:“聽小犬說,傅公身子骨不好,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我人在京裡,以後何愁沒有相逢的機會。”
福隆安沉默一下,點點頭道:“那好吧。這會子外面風大,到我值廬去歇一會兒。我那裡,等閒沒有人進去的。”
英祥又是擺擺手道:“不用了,外頭有馬車,我就在裡頭等挺好的。這些年不來,真有些不習慣,四額駙不要難為我。”
福隆安這裡只好隨著英祥去了。邵則正那裡一直緊張得出汗,偏偏這日乾隆甚忙,等了足足兩個時辰才是官員的引見,輪到他時,他的裡衣已經被冷汗溼透了,他與同時被引見的幾名官員綠頭牌被送進養心殿西暖閣,少頃便由太監高雲從過來傳喚名字,叫他們入覲。邵則正緊張得差點被門檻絆一跤,進到裡面連頭都不敢抬,依著先就學習的禮儀向御座上的乾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乾隆手裡是寫著官員名字、履歷和考語的綠頭牌,他拿著細細對照著各人的面目看過去,時不時問幾句公務,問道邵則正時,他著意打量了兩眼,才說:“乾隆三十年朕在杭州,你也接駕的吧?”
邵則正不意問到這件事,忙點點頭,忽又覺得不妥,忙低了頭答道:“回稟皇上,臣當時是餘杭首縣,確實參與接駕。”
乾隆淡笑道:“朕記得呢,當時郊外的尖站,就是你佈置的,很有品位。不是一般俗吏。”
邵則正又緊張又激動,忘情地抬了一下頭,又趕緊低下,說:“臣一個風塵俗吏,全是靠身邊幕友協助,能夠洽合聖意,就是臣的福分。”
乾隆點點頭說:“你說得很好,且是個老實人。”頓了頓又道:“你那個幕友,本來朕是想見一見的,不道陰差陽錯,沒有見到。”邵則正磕頭道:“皇上聖明!臣那個幕友,今日陪著臣來的,就在外面候著呢。”他話音甫落,隨侍在乾隆身邊的吏部尚書和侍郎就是一聲咳嗽。邵則正這才明白自己緊張到隨口胡說了,他的幕友在哪裡,和今日引見有什麼相關!當即嚇得額頭出汗,又磕了個頭,說了聲“臣有罪”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心裡倒還清明,只想著:“引見如此慌張無措、語無倫次、不知檢點,完了,完了!”
乾隆怔了一下,卻更加溫和,對邵則正說:“如此說來,今日便可以一見嘍?”他對身旁跪著的吏部尚書點點頭,示意這批引見結束了,又單獨對邵則正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