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對藍秋水道:“你也出去,我有事要單獨對烏姨娘說。”
藍秋水不敢違逆,斂衽一福,猶自帶著淚痕,擔心地瞥瞥烏珠穆沁。烏珠穆沁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反而很鎮定,她笑笑對藍秋水道:“你去吧。記得我與你說過的話。”目光深沉望向薩楚日勒。
薩楚日勒卻先開啟窗戶,仔細看了看外面確實沒有人靠近,才重新閂上門窗,坐在烏珠穆沁床前,長長地嘆息一口,定定地望著她。烏珠穆沁冷笑一聲:“王爺,你都知道了,有什麼話直說吧。”薩楚日勒嘆息道:“你對我,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烏珠穆沁呆了呆,轉過頭冷笑道:“我說我對你真心,你又信麼?”
“我信!我信!”
“然後呢?”烏珠穆沁語氣冷硬,那雙帶著桃花水色的雙眸一錯不錯地盯視著薩楚日勒半天說不出話、顯得侷促的臉,“呵呵”笑起來:“然後,你也無非對我說聲抱歉罷了!”她無懼於死,因而也顯得落落大方:“罷了喲!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好在孩子也沒了,你我都別無牽掛。但是,王爺,我掏心窩子對你說一句:你到底站在哪邊,還得站準嘍!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這雙眼睛,在天上會瞧著你呢。”
薩楚日勒覺得心痛難耐,站起身去握烏珠穆沁的雙手,烏珠穆沁一把抽開手,掠掠頭髮笑了笑道:“我心裡頭,未必盼著阿睦爾撒納贏得戰爭,但我盼望著的是我們準噶爾贏得戰爭!我原來的夢想,是死也能葬在家鄉喀納斯的青山下,現在看,這個夢想大約是不可能實現了。王爺,趁著皇帝還沒有來人抓我,給我個痛快吧,零零碎碎的罪,我不想受了。”
薩楚日勒抖著手拿過一個藥瓶:“這裡頭,說是一刻鐘就了結,也不大痛,也不大出血……你……”烏珠穆沁毫不猶豫地接過藥瓶,在手裡盤弄了一下,突然媚眼如絲對薩楚日勒一笑:“王爺,念在我服侍過您,今兒,您也服侍服侍我,幫我換身衣服,打扮一下,好不好?”
她換上一身新衣服,大紅的蒙古袍子,玄色腰帶,髮髻重新塗了桂花油,梳得亮亮的。臉本來就白,不需要再塗粉,嘴唇和臉頰有些缺了血色,細細拿胭脂拍成了粉紅。那個風情萬種的烏珠穆沁又出現在鏡奩裡,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和薩楚日勒粲然一笑:“王爺,我美麼?”
“……美……”
“在最美的時候死掉,多好啊!”
烏珠穆沁用手帕小心地印掉眼角的淚,不讓它花了自己的粉色胭脂,把藥瓶中的藥一仰而盡。
薩楚日勒許久都直直地望著那明媚如生的容顏,那臉上眉頭有點皺著,眼角含著一滴未曾落下的珠淚,嘴角噙著一絲殷紅的鮮血,手指抓著心口的衣服——大約還是臨死時還是有點痛楚的。薩楚日勒輕輕把藥瓶從她手中拿出來,藏進自己的衣袖,伸手最後撫了撫那猶自溫暖柔軟的肌膚,才轉而對外頭呼叫道:“快來人!烏姨娘……歿了!”
呼啦一下進來好多人,其中他安排服侍烏珠穆沁的兩個大丫鬟臉色異常蒼白,一個嬤嬤則有些驚疑地對薩楚日勒道:“王爺……節哀……”薩楚日勒這才發現自己臉上又溼又涼,此刻也不用掩飾,抬起袖子擦擦臉頰,不覺淚水已經縱橫肆虐,他指著兩個大丫鬟道:“你們倆,怎麼伺候姨娘的?怎麼做自己知道!”兩個大丫鬟自然明白過來,顫抖得如風中樹葉,然而已經迴天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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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沉悶的雲板聲響,連隔壁公主府都聽到了。英祥著人問了情況,對冰兒道:“烏姨娘歿了。說是產後失調,大出血而死。兩個平素服侍的丫鬟哀傷不止,雙雙尋了自盡,王爺追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