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為烏姨娘的義女,叫按著格格的禮數一起葬了。你要不要去王府看一看?”
冰兒冷冷道:“不過是一個姨娘,我去看什麼?你要去,你就去吧。”
英祥道:“你心真硬!就算烏姨娘地位低下,阿瑪死了愛妾,心裡頭難過,我們做子女的難道不應該體貼些?”
冰兒不甘示弱,回擊道:“只怕真正心硬的另有其人呢!”
英祥覺得和她漸漸無從交流,別過頭命丫鬟給自己換衣裳,換了一半,宮裡侍衛處來人,傳達聖旨,命英祥即刻見駕。
冰兒頓覺心頭一懍,目視英祥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見英祥重新換上侍衛的服飾,上前把他衣襟上的一道褶皺撫平,萬般擔心地望著他,也不知說什麼好,最後只道:“有什麼訊息都不要慌,立刻叫人回家送信。”
英祥不動聲色扯回自己的襟擺,淡淡說:“能有什麼訊息?急急面君又不是第一次。”轉身走了。
話雖這麼說,這次面君總覺得有些忐忑,遞了牌子進了養心殿,正是傅恆單獨見駕的時候。英祥自己打起簾子報了職名見駕,乾隆一身常服,如以往一般正襟危坐著,笑笑道:“進來吧。”轉頭繼續對傅恆說:“喀爾喀四部的事一會兒再議。”才又回頭對英祥道:“你臉色不好,怎麼了?公主是不是與你鬧彆扭?若是她有不對的地方,你只管告訴朕,朕為你做主。”
英祥搖搖頭說:“皇上體恤臣下,奴才感激涕零。實在是家裡出了些事情,不過只是家事而已,不敢勞動聖聆。”
乾隆眉梢一挑,已經知道了三分,但故意還問:“怎麼?家裡誰出事了?你阿瑪額娘可都好?”
英祥道:“不過是父親的一個小妾,今日不幸辭世。”
乾隆眉頭一皺,笑容不由有些冷,看了看傅恆,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轉頭對著尚且懵懂的英祥說:“小妾是小,不過你父親大約有些悲慟,你做兒子的還需多多體察才是。”
英祥點頭稱是,乾隆道:“這陣你也繁忙得很,家裡又出這樣的事情,朕看你日漸清減,也頗有不忍。軍機處現下新挑了一些章京,隨常的事情讓他們多分擔些。倒是武英殿裡,朕打算做一件千古未有的大事 ,你是好讀書治史的人,恰好可以幫著總纂官紀昀、陸錫熊等人收集一些古今圖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善加分類,要修比《永樂大典》更博大、更精深、更全面的一部書(1)。這是立功立言的大事,強過那些瑣屑事務。你可願意?”
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事,皇帝發話,不願意也得願意。英祥雖然覺得調換職位來得有些突然,不過他還真是性好讀書、重視身前身後名的名士風派,覺得修書的風雅遠勝于軍機上那些嘵嘵瑣事,因而毫不猶豫道:“奴才願意!奴才感念皇上栽培!”
乾隆點點頭道:“那你就不用去值房了,這些日子若有空閒,可以到翰林院與那些翰林們聊聊,先定個從民間徵集圖書的章程來,以後還有好多事,慢慢要做起來。蒙古諸臣中,參與這樣文學盛事的人你是獨一個,不要替朕丟臉。”
英祥被煽得心頭火熱,也不及細想其中原委,連連叩頭道:“奴才定不負皇上囑託!謝皇上隆恩!”
乾隆和氣笑道:“那你去吧。這件事做好,朕也一樣重重賞你。”俟英祥磕頭跪安了,他的目光瞟向一邊的傅恆,半天才笑笑道:“這孩子確實沒什麼心機。”
傅恆道:“英祥有點小小的紈絝性子,但論本心還是好的。就看皇上如何栽培了。”
乾隆嘆道:“朕何嘗不想栽培!也是半子,和色布騰一樣的。可惜色布騰這回的過失,是班第不肯說,朕也順水推舟當做不知道,否則,掀起的就是大獄!這麼想想,這些孩子還是遠離是非之地的好。等他心性成熟些,朕再慢慢磨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