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或夾著父親母親的淚光,自己老屋子的點滴細節,怎麼又會有個藍秋水?他一時無語,半晌才說:“她性子確實偏狹了些。可是我只是不想辜負一個深深愛我的人,希望能對她負起責任罷了。”
冰兒欲待反唇相譏,可啜囁著就是說不出口。慕容業忽然幻化在她的眼前,只記得那戰場上誤會,那草地上的戾氣,那臨別前的無奈,那臨刑前的傷心……只記得慕容業鷹一般狠戾、鹿一般清澈的眼睛,和那眼睛裡總是流露出來的痴心又狂熱的愛意,他也是這樣偏狹而說不通的性格,但是自己知道他的偏狹出自對自己無私無畏的感情,也是他生命最後的、最美的寄託……只是留存於當年的那些隱隱約約的記憶,在那痛苦糾纏的角落,那悲情肆虐的一幕幕她曾強迫自己忘記。而今,記憶驀然被翻起在眼前,一起翻起的還有徹骨的痛。
“冰兒……”見冰兒悲愴欲絕的樣子,英祥嚇壞了,“我說得過激了……我只是……”
“我明白。”冰兒閉上眼睛道,“我知道‘辜負’的意思……這一輩子辜負了,只有下一輩子才還得清。我辜負過他……”她淚流滿面,心裡已經軟了,只是在被窩裡仍是緊緊用胳膊環抱著自己,不肯觸碰英祥分毫,心裡對自己說: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英祥,我差一點又要嚐嚐‘辜負’的滋味了……
英祥聽不見她心裡的話,只知道言語裡那個“他”必然是慕容業無疑了,心裡酸楚;只覺得兩個人雖然擠在一個鋪蓋裡,中間還是空著一塊,寒意逼人,孤寂縈懷。“你不用拿慕容業刺激我。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為你去死的話,我也一定義無反顧。”他知道這樣說空口無憑,因而說得淡淡的,卻很堅決,“你看著吧。”
*****************************************************************************
兩個人大著膽子在官路上走了兩天,然而官路上驛馬疾馳,還時不時遇到盤問,嚇得兩人還是回到小道,亦不辨方向,只知道一路向南,期待著到得運河邊,可以從水路南下,行程便會舒服很多。
英祥絕少這樣吃苦,拖著步子跟著,走了一程忍不住坐在路邊歇息:“還回官路上吧。雖然提心吊膽些,可路平坦,不用老是下馬步行。吃喝也舒服得多。昨兒小店裡嘗的那頓魚羹,多好吃啊!”
冰兒白了他一眼:“牢飯才好吃呢!”她的精力卻比英祥充沛,把馬拴在他身邊,說:“剛來的路上有一條小溪,此刻冰都化完了,春水剛剛漲起來,魚倒正是肥美的時候,我去捉捉看。”英祥道:“我說說罷了,這會子水湍急,小心為上,馬背上還有乾糧,湊合著吃吧。”冰兒卻不大肯聽人言,斜乜他一眼道:“誰像你似的沒出息!”自顧自走了。
英祥這陣在外頭,老被她瞧不起,又不放心,苦笑著立起身,牽著兩匹馬跟上去幫忙。
林間的小溪清澈見底,裡頭還真有魚,在流動的水裡左右穿梭,伶俐地遊動著。冰兒看得興奮,脫了鞋襪,捲起褲腿,把衣襬掖在腰帶上,小心翼翼下了水。水剛剛沒過小腿肚,還有些涼意,不過打了個冷戰後尚能忍受,活動幾下亦不覺得很冷了,她挽起袖子,看準一條小鯽魚,撲了過去,可那魚兒在水中,可比她靈活,“唆”地一下竄到了一邊,冰兒踩在滑溜溜的鵝卵石上,穩住步子,俟那小魚放鬆了警惕,又一把撲了過去,這次正捉個正著,冰兒手裡攥著一尾搖頭晃尾、撲騰不已的小魚,對英祥眉飛色舞道:“看!”
英祥許久沒見她這麼開懷的笑容,心裡竟是一陣感動,幾步飛奔過來,拿根柳條把魚鰓一串,拎在手裡。冰兒衝他一笑,在溪間卵石上蹦跳著,搜尋下一個目標。英祥道:“差不多就行了……”冰兒頭也不回:“這麼小的魚,夠塞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