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幾書屋這曲子盡顯喜悅之氣,誠然是為了盈國公府大喜之日而作。
“少主人。”影子再次不請自來。
慕風華微合雙眸,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姿態,只是清淺的問道,“回來了?”
影子單膝跪地行禮,“千歲爺已經在路上。”
“明個兒就是盈國公府大喜的日子,義父可還來得及?”他睜開眸子,緩緩坐起身來,手中的白玉笛子在燭光中尤為溫潤,散發著隱隱的流光。
“少主人放心,千歲爺定能及時趕到。”影子卑謙的開口。
“很好!”慕風華冷笑兩聲,“盈國公府這都第二回了,義父總不至於一次都趕不到。如今可好,怕是要熱鬧壞了。”
影子頷首,“千歲爺讓少主人準備好賀禮,到時候一道去盈國公府致賀。”
長袖輕拂,青衣逶迤在地,慕風華一步一頓走到門口。外頭星光熠熠,月色隱沒,明日大抵是個好天氣。這才幽幽開了口,唯有一個字,“滾!”
影子一頓,“是!”縱身消失在夜幕中。
他素來不喜歡被人使喚,除了慕青,沒有人能吩咐他做任何事情。慕青即將回來,這大彥皇朝的天,也快跟著變了。如此也好,一貫的沉寂冷靜,讓他都覺得自己有些發瘋,發瘋的竟然開始惦記那個該死的女人。
驀地,他冷喝一聲,“別吹了!”
外頭的樂聲戛然而止,連帶著呼吸聲都被抹去。
主子動了怒,底下的人自然是作鳥獸散,跑得無影無蹤。他素來喜怒無常,人盡皆知。下一刻,他忽然飛身而去。
夜色撩人,御芳齋的燈光迷離而溫馨。
月兒好些了,只是身子虛弱得很,因為寒毒發作得越發頻繁,整個人都處於半睡半醒之間。有時候醒了過來,不消半個時辰又昏昏欲睡。葉貞四下問過御醫,御醫道撐不了幾日,寒毒如今是被她的湯藥剋制著,一旦爆發便是一發不可收拾,會當即斃命。
深吸一口氣,葉貞看一眼床榻上再次沉睡的月兒,眉目越發擰緊。
“我出去走走。”葉貞轉身出了門。
離歌抬頭,只看見她垂下的眉眼,幽然轉身的背影。宮燈搖晃,葉貞形單影隻,極為消瘦單薄。
她知道,葉貞做了決定,她也明白,這個決定事關生死。
站在牆角,看著那株生長得極好的曼陀羅,葉貞痴痴的凝眉,“曼陀羅乃是地獄的指引花,不知可曾指引過誰?娘,貞兒這麼做也許太過冒險,可是貞兒沒辦法,要救月兒的命,唯有如此。娘,你有沒有深愛過一個人,有沒有痛恨過一個人?女兒如今感同身受,卻不敢告訴任何人。”
她俯身蹲在牆角,用胳膊環住雙膝,而後將頭埋入懷中。
安靜得如同頑石,好似要將世間的一切都摒棄在外。她也是人,也會疼,也會累。何況,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子。十六歲,多少芳華在其中,她卻一次次用自己的性命去爭奪那些鮮血淋漓的權勢。
從來,她都不喜歡這些,從來,她只想過平靜的日子。
以前,在北苑的時候,就算什麼都沒有,好歹還有母親和哥哥的陪伴,無人打擾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只是,距離現在已然很遙遠了吧!
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抹漆黑的身影。稀疏微弱的光從他身後落下,將他頎長的黑影整個籠罩在她的世界裡。葉貞眨了眨眼睛,定了心神卻看不清這人的容貌。黑暗中,她只看見他微亮的眸子,綻放著鬼魅般吃人的光澤。
“你在這裡作甚?”他開口,她才知道是慕風華。
急忙起了身子,葉貞遲疑了片刻正欲行禮,誰知卻被他忽然扣住了手腕,“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