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而潰散之兵先之,金人既去而襲逐之師繼至。官兵盜賊,劫掠一同,城市鄉村,搜尋殆遍。盜賊既退,瘡痍未蘇,官吏不務安集而更加刻剝,兵將所過縱暴而唯事誅求,嗷嗷之聲,比比皆是,民心散叛,不絕如絲。”
此人日後還是叛宋投金的一個重要人物。當然,在這個時空裡,孔彥舟還有沒有機會如此鬧騰,就不好說了。
範瓊也道:“若金人可網開一面,此事寶臣(範瓊字)認為可行。”
範瓊,開封人,自卒伍補官。靖康間為京城四壁都巡檢使,曾經有過率千卒夜襲圍困東京之金軍的壯舉(不過結局很悲劇,大半掉冰河裡)。但是,此人也是北宋末年,被金軍圍困東京城時,墮落得最快的武將。不出一個月,就從敢於出城拼殺的勇將,蛻變成持劍為金軍驅逼徽、欽二帝及后妃出城的貳臣。
經此失節刺激後,此人乾脆破罐破摔,從此成為向孔彥舟看齊的惡將。金軍迫揚州之時,他避至壽春(今安徽壽縣),壽春民譏其不戰而走,範瓊大怒,縱兵入城殺掠。縱有如此惡行,但因其擁兵甚眾,趙構也不得不加以籠絡。加其銜為平寇前將軍、御營司都統制,官位著實不小。
杜充面對這兩員惡犬之將的疑問,只是微微一笑:“本相已將此事付於使者,渡江北上,與東京接洽。此事於宋有利,於金也有利,相信那完顏家二位郎君,必樂見其成。”
……
東京,留守府衙,完顏家的二位郎君,宗輔與兀朮。看到宋使帶來的請表,先是驚愕地瞪大眼睛,繼而面面相覷,終於忍不住發出一陣爆笑,笑聲有說不出的暢快與譏誚。
好容易止住笑聲,宗輔臉上笑意愈濃:“兀那宋使,你叫什麼?”
宋使是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方臉寬額,面白微須,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隱隱的怒意,神色不變,不卑不亢道:“下官秀州司錄,洪皓。”
“秀州司錄?南朝怎地派這樣一個低品秩小官來當使者?不過,當此之際,小小南朝,上至康王,下至黎庶,人人均南逃,你獨北往,倒也有幾分膽色。”
洪皓抗聲道:“大王請慎言,宋臣之前,不可辱宋主。所謂主辱臣死,大王若再口出不遜,請賜洪某一利斧。”
宗輔怔了好一會,才從案後整衣扶冠致歉。唯有兀朮冷眼旁觀不說話。侮辱?難道康王沒逃跑?難道所說的不是事實?既是事實,又何來侮辱?之前聽那南朝太學祭酒講學時是怎麼說的,“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好象是這麼說的吧。這康王不正是最好的寫照麼?
洪皓倒沒想到這金國右副元帥會如此有禮,急忙還禮,口中道:“洪皓並非朝廷正式遣使,乃是杜相公所差,送達此請表而已。”
宗輔笑著晃了晃手中請表:“洪司錄有看過這請表內容嗎?”
“洪皓不過一通使,請表乃是火漆密封,未敢妄啟。”
宗輔玩味一笑:“既是如此,請洪司錄回覆杜君,如此兩便之事,我等何樂而不為?”
洪皓雖不知請表所言何事,但如此順利完成使命,亦是喜出望外,當即長鞠以謝。
宗輔對杜充請表所言之事,顯然極為熱切,當即手書一封——幕僚及參贊軍務出身的宗輔,是金軍高階將帥中,少有的能提筆書寫的人物。
書信寫好,取來右副元帥大印蓋上,但並不交與洪皓,而是命合扎喚來一人。但見此人三十上下,留著八字卷鬚,雙眼半合半開,生似怕光一般,面龐雖瘦,體格卻甚壯實——竟是久違了的撤離喝!
宗輔將書信交與撤離喝後,為洪皓介紹道:“此乃本帥幕僚參贊撤離喝。所謂兵貴神速,由他為杜君做嚮導,料想必能省下許多功夫,早日達成兩國心願。”
兵貴神速?嚮導?洪皓與那撤離喝相互致禮,卻一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