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哼了一聲,說:“雅嬪姐姐還未受我的禮呢!”
悠然停了腳步,掃了她一眼,說:“我既不是你的長輩,也不是你供的神祗,常人多是禮敬天地君親師,你若真心禮敬,我受不起;行禮若是你這般隨意,未免太廉價了些。”語調平平,口氣卻是冷漠驕傲。她本萬事不縈於心,此時心中實在惱她擾了榮憲的興致,終是忍不住出言回敬。
榮憲握緊她的手,先衝她笑了笑,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說:“今兒是我的生辰,壽星最大,要行禮也是跟我行禮,皇阿瑪既是要我請你們,算得上來者是客,你們的失禮我就不計較啦!可有什麼禮送我啊?”
聖意(中)
榮憲在宮中本就肆意慣了,再加上又新封了固倫公主,最親近的悠然竟被這樣難為,便想尋個由頭髮作一番解氣。文婉見她隱有薄怒,連忙笑道:“值公主芳辰,又是大喜在即,我和明月奉了皇上之命前來慶賀,自是盡力備了薄禮,還望公主不要嫌棄才是。”
說完命小宮女捧了禮盒,接過之後親手遞給榮憲。榮憲聽她提起奉旨前來,只得雙手接過,心中惱怒發作不得,唯有重重哼了一聲,冷冷道:“多謝兩位的厚禮了!”
悠然特地把餐桌擺在院子裡,三張小圓桌呈品字放了,點心餑餑都擺成梅花的形狀,正中一瓶嬌豔的黃玫瑰競相怒放。所請客人不過廖廖十餘人,紫墨引兩位貴人單坐上席,阿哥一席,其餘女眷坐在右手一席。
五月間已有暑意,小廚房預備的菜品多是清淡素食,各色時蔬用鮮犛油炒了,翠□滴;精選的西紅柿切成大小一樣的薄片,灑上白糖,酸酸甜甜,一碟子腰果炒百合清香酥脆,最合幾個小阿哥的口味,再用甜瓜切成方丁裝了冰碗子,大大小小十幾樣,五顏六色,賞心悅目。
文婉用眼角掃了一眼,貼身宮女每樣挾了一點放在小碗中,皺了眉頭嚐了一口,見眾人大朵快頤,吃得正香,只得不情不願的說了一句:“這菜色倒是可口,就是素淡了些。”
四阿哥頭也不抬,吩咐道:“紫墨,去把席面撤了,換幾碟魚肉來,沒見娘娘嫌棄嗎?”
文婉臉色一變,愣了一愣,說:“哦,不用不用,我們將就吃了吧,今兒是公主的大日子,不值當為我勞師動眾,擾了公主的興。”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說道:“哦!將就不得,讓御膳房重做吧,既是奉皇阿瑪旨意來的,咱們不敢怠慢。”紫晶忍了笑意,順從的撤了席面,恭聲回答:“稟四阿哥,奴婢已經通知御膳房備兩位娘娘的膳食,應該很快就可送來了。還請二位娘娘稍候。”
明月胃口大開,吃得正好,眼看著精緻菜品被端走,連忙端起冰碗子三兩口喝光,方討好的對著文婉笑了笑,換得一頓恨鐵不成鋼的暗掐。
夜色低垂,聽風閣點亮四下的琉璃燈,暗香幽幽,疏影嫋嫋。眾人吃著可口的點心,飲著冰飲,談笑風生其樂融融。文婉和明月枯坐一隅,手邊除了一杯清茶,再無其它。
八阿哥在三阿哥和五阿哥攛掇之下,仗著自己年紀還小,扭著悠然要她吹簫曲來聽。悠然對這幾個少有求懇的小傢伙最是憐惜,又想是榮憲生辰,吹兩曲助興也好,取了長簫閒閒靠在一棵高大的玉蘭樹下,十指輕舒,吹起一曲《鷓鴣飛》。
這首曲子原有竹笛吹奏,節奏明澈輕快,借描繪鷓鴣飛翔,以表現自由嚮往。悠然用玉簫吹奏,卻渾厚抒情,悠揚委婉,盡是纏綿不捨之意。眾人聽得簫聲百折千回,曲折動人,沉醉不知何處,一曲終了滿座鴉雀無聲。聽見門口有人輕輕的拍掌,方覺大夢如醒。坐在悠然身旁的八阿哥抬頭一看,脫口叫了聲:“皇阿瑪!”
眾人這才急急離了座,打千的打千,屈身的屈身,忙著行禮。皇帝揮揮手示意免禮,先是朗聲一笑,說:“好一曲《鷓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