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實。
幾乎同時,聽得一聲高呼:“揚州知府裴衍禎率揚州大小官員鄉紳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行人浩浩蕩蕩奔了來齊刷刷跪在那公子哥兒面前,烏壓壓一片,為首一人官服帽正,不是裴衍禎卻是哪個?他身後除了一撥兒烏紗帽外,還有兩個身影不容我錯視,正是爹爹和宋席遠。
我瞧了瞧那氣焰囂張的公子哥兒,再瞧了瞧跪在地上低眉垂目的眾人。
陛下?吾皇?
原來這公子哥兒竟是皇宮大內放出來的皇帝大人,難怪囂張至廝,真真是個如雷貫耳!但見他瞧著諸人,眉毛輕輕抬了抬,面無表情抿了抿唇角。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扶著圓滾滾的肚子慢慢一點一點跪下,“民女沈妙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順便掐了一旁嚇傻了的綠鶯,那丫頭方才撲通一聲跪下。
跪了足有半盞茶,我的老腰險些便要撐不住時,方才聽得頭頂一個聲音高高在上漠然道:“都平身吧。”
“謝陛下。”一干人等紛紛利落起身,我卻快不得,只能扶著肚子在綠鶯的攙扶下一點一點站起來,眾目睽睽下做坦然狀嫻雅斂眉。
聽得裴衍禎恭敬俯身道:“衍禎不知陛下聖駕降臨,未有遠迎接駕,萬望聖上恕罪。”
皇帝陛下面色一轉,親切道:“朕此番南巡本不欲鋪張攪擾地方百姓,遂未通知諸位卿家,愛卿何罪之有。”一邊伸手和藹地將裴衍禎扶起。
裴衍禎道:“謝陛下。”語氣誠懇真摯,發自肺腑。
二人這君臣和睦的一問一答,真真是個一派祥和歌舞昇平,完美地展現了朝廷的和諧融洽。
皇帝陛下信手揮了揮,那些圍攏他的土行孫便一躬身子散了開,遁地有術一般倏地消逝殆盡,真真是個來無影去無蹤,叫人歎為觀止。
但見皇帝陛下眼光一掃,掠過眾人,停在爹爹身上,笑得其樂融融道:“沈謙,朕記得你過去和秦大人說自家獨女貌陋粗鄙、腳大且無德,今日偶見沈小姐,朕以為,你未免謙虛過頭了些,你說是也不是?”
爹爹垂頭拱手坦蕩道:“陛下謬讚,草民以為凡事先有比較才有定論,今日因著小女身旁跟的是個粗笨使喚丫頭,陛下自然會覺著小女尚且過得去,如若一旁站的是貌雅德馨的淑妃娘娘,小女怕不是便要被比到地裡頭去了。”
聞言,皇帝陛下但笑不語,不知是個什麼心思。
難為這真龍陛下記性這般好,當然,我以為但凡小心眼的人記性皆好。當年,主持選秀的秦大人曾婉轉向我爹爹轉達過希望沈家將我送入宮中選秀之意,大概爹爹瞧出我是塊不爭氣的料,既無狐惑魅主的資質,亦無勾心鬥角的天賦,送進宮去怕不是沒得寵先失寵,遂以我無貌無德為由推諉了此事,不想一恍多年,這皇帝陛下竟還記得……
人群中宋席遠眼角抬了抬,一旁裴衍禎面不起瀾轉道:“不知聖上此番南巡可有選好下榻之所?”
此一問倒是關鍵。好像過去皇帝但凡南巡不是住的當地官員府邸,便是住的本地富豪莊園,這般盤點盤點,這揚州城便只有三處可選,一是裴府,剩下的便是沈家和宋家了。我爺爺在世那會兒好像就接過駕,菩薩保佑這皇帝陛下可千千萬萬莫看上我們沈家,這尾大龍我們真真伺候不起。
聽得那皇帝悠哉道:“先皇在世之時,四度下江南,三次皆是住的沈家,猶記當年先皇曾對諸位朝臣大讚沈園之美,稱是江南春色盡收其間。”我心下一個咯噔,所謂天不遂人願,事情總是與願相違的。卻不妨皇上接著道:“我卻聽聞宋家‘個園’竹綠滿揚州,不若便暫住個園。宋公子以為可便當?”
這個彎轉得大了些,在場諸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宋席遠反應快,靈敏一撩袍擺跪下,爽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