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稱呼、又由何得知?”
老艄公見貴公子進退有度,先微微頷首,卻繼續搖櫓,許久,才沉沉道:“老夫的名諱,已不足為外人所知……至於七皇子的身份——也不能說你不謹慎…你衣物上存留的香氣,可是炎國秘製的桫欏香?”
顏白再次震驚:桫欏香,本為炎國皇宮秘製,連帝王寵臣都是極少得賜,由此可見,眼前這個平凡的老人過往身份必然顯赫。
“太子軍如今受到各路叛軍圍剿,已經在龍首原上的越城被困了將近一年了吧?”然而,不等他開口進一步詢問,老艄公卻淡然搖櫓,開始閒談起天下大勢,“越城如果一失,龍首原無險可守,必將一潰千里。越城被困百日,財力物力枯竭,而且嚴冬轉眼將至,再守下去非常艱難——如無外助,承德太子軍已是輸定了。”
白衣皇子神色恭謹,再次行禮,問:“雪崖固陋,還請前輩示下。”
艄公卻不答,過了一會兒,反問:“七皇子此次改裝潛入冰國,冰國做何姿態?”
顏白欲言又止,臉色有些黯然,許久,才嘆息:“前輩心中定然已知答案,何必非要在下親口承認。”
“冰國並無人贊同再給承德太子援助,是麼?”老艄公淡然問。
七皇子點頭:“雪中送炭者向來少。”
老艄公點點頭,並不說話,許久,再問:“然而老夫看七皇子此次歸來,神色中喜憂參半,攜回之物貴不可言——何者?”
顏白一怔,再三的驚於老人目光的銳利,然而他英氣的臉上卻因為這句問話而騰起了淡淡的尷尬無奈,亮如朗星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手指有些用力的握著長笛,訥訥道:“我、我……我已入贅玉堂金家。”
老艄公從斗笠下抬起頭來,冒雨看了白衣如雪的貴公子一眼——炎國七皇子丰神俊秀,謀略武功俱為天下稱道。如果不是他弱冠以來一直竭力輔佐一母同胞的承德太子,太子軍根本無法在群雄逐鹿中支撐到如今——
然而,事到如今,居然連雪崖皇子也已計窮,不得不出此下策麼?
正在老人沉吟之間,雪崖皇子臉色卻變了,望著上游,不自禁的脫口:“呀,她追來了!”
老艄公詫異地順著七皇子的眼光看去,看見漆黑一片的河面上,駛來了一艘燈火通明的快船,顯然是使足了力氣划槳,來的飛快。
最奇的是,站在船頭上的一個女子居然還滿身嫁衣,旁邊小婢為她撐傘,卻被一個踉蹌推了開去,那女子身形高挑,一把抹去了珠冠,站在船頭指著前面的船怒喝:“顏白!你給我站住!你這是想逃麼?”
老艄公那看盡了世態人心的眼裡、也掩不住驚詫之意:冰國禮法向來嚴格得近乎苛酷,婦女及笄之後便不能見父兄以外的男子、足不出戶直至出嫁。然而這個女子身形尚遠,潑辣飛揚之氣已經迎面而來,毫無顧忌。
“我天!她這是——”老艄公喃喃問了一句,旁邊白衣公子自知無法脫身,只是不住苦笑,臉色複雜,低聲道:“那便是在下的新婚妻子,金家的獨生女碧輝。”
老艄公驀然也是苦笑了起來,脫口道:“差點就是金壁輝煌了……原來、公子娶的這位便是冰國有名的‘女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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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金碧輝
冰國最有權勢的,除了皇族,便是是居於碧落海邊上的玉堂金家。
“金”本為“鯨”,玉堂兩字也是後來皇帝所封——二十年前,沒有金家,沒有玉堂,有的,只是天下逐鹿之時,縱橫於碧落海上的海王藍鯨。
關於藍鯨,雲荒大地上向來有無數傳言。有人說他是西荒出來盜寶者,有人說他是望海郡三大船王世家的後裔——甚至還有人說,他其實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