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知道,後來龍雲沁深居簡出,再後來便離開了S市。
“不知道小龍去了哪裡,他那性子,沉默寡言,什麼事都藏心裡。我倒是問過秦啟明,上次他去畫廊交畫,正好被我遇到,他說小龍回家了。我那時匆忙也沒多問。要不,你去問問秦啟明?我覺得他肯定是知道,小龍和他最知交。”
辭別袁晉,驅車上路,李璵想著袁晉那些話。袁晉很可能說的是實話。其實根本無需跟袁晉對話,作了件毫無意義的多餘事。卻就在開車離去,又折回那刻,李璵也不知道自己內心在想些什麼。
☆、雲青欲雨 第五章(上)
更多時候,李璵沒有想起龍雲沁,李璵也認為這人當時在身邊如空氣般存在,離開後,頂多是偶爾會起漣漪。
他記得初次見龍雲沁的場景,他載著一位外圍女去做身旗裝,接待他的便是龍雲沁。清瘦蒼白,衣著低廉,過長的劉海,遮蓋住一雙憂鬱的黑亮眸子。他看起來,像個未出校門的少年。
看起來像,只是表面的東西。
事實上,李璵講不出龍雲沁吸引自己的地方,這是個普通的窮青年,謙卑地端茶倒水,沉默寡言地過目即忘。
李璵記住龍雲沁,並不在於他眼底幽火燃燒似的眼睛,這人死死盯著自己,驚喜而激動。
類似的目光,李璵見過不少,媒體樂意將他塑造成了一個鑲鑽的移動人形怪,人們看到他不再像看到同類那般厭惡無趣,表情總是很豐富。
投胎是個技術活。
第一次見面,李璵根本記不住龍雲沁。
第二次,在餐廳的停車場,龍雲沁遠遠站著,看著李璵的車。
那是隱晦的黃昏,路上沒什麼人,風很大,下著雨。李璵和一位女伴走出,李璵看到了路燈下的龍雲沁。龍雲沁穿著和第一次見面時同樣的白衣藍褲。那天很冷,他愣愣站在那裡淋雨,簡直詭異。
然而,李璵也並沒有認出他來。
第三次,李璵出現在旗服工作室,女伴過來取製作好的旗裝。龍雲沁招待李璵,他給李璵倒了杯清水,輕聲細語說:“杯子我洗過多次,不會有茶漬。”
這次李璵記住了龍雲沁。
李璵幾乎不喝茶,偶爾會喝也是一種特製的花茶。
世上的過敏症五花八門,茶葉過敏只是其中一種。
龍雲沁讀書時,有位舍友也是茶葉過敏,很奇葩,喝茶會哮喘,就連茶葉,碰觸到也會發癢起紅斑。
後來,李璵對龍雲沁的入微細緻有過一番分析。那位外圍女,並非第一次去旗服工作室訂做衣服,而龍雲沁認識這女子,如果龍雲沁有心打探,不難獲知他的部分生活習慣。
在兩人同居後,李璵曾想過,龍雲沁是否摸透了他的性子,以致根本不可能交集的兩人竟生活在一起。他最初對龍雲沁的興致滴點,細小的好感,竟順理成章地發展成為了後來的體膚相親。
李璵很警惕別人對他的算計,人本是很精明的生物,而利益就像塊磨刃石般。處心積慮想靠近他,已經靠近他的人何其多,他選了龍雲沁,唯獨將他留在身邊。只能說這人要麼深不可測,要麼早摸透了他的脾性。緣分,不過是可笑的東西,太牽強。
☆、雲青欲雨 第五章(中)
“材料滿山都有,很好找,採摘板藍根葉,放入大缸,與石灰米湯一起發酵,製作成染料。”
旅遊縣城裡的,文青聚集的咖啡店一隅,龍雲沁緩緩講解土布的染制過程。他見過這種植物染料的製造過程,也親手實驗過。
黑長直五官平得像只鍋底的麻布女子,優雅擺弄手腕的五彩鐲子,聽得漫不經心,她一旁的兩位男青年,一個低頭攪拌著咖啡,托腮望著窗外景象做思考狀,另一個側耳傾聽龍雲沁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