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百天。小姐身子嬌貴,所以得細細養著,多養些時日。”說著,他看了莫子謙一眼,再嘆一聲,“多養些時候,倒也無妨。只是小姐數月前,方添了個撫琴的樂趣,這麼一傷,怕是這個樂趣也得擱下了。”
小廝又欲說,忽而抬頭往我們身後看去,忙躬身道:“小的參見國師大人。”
玄色衣衫輕揚,令他的眉眼都多了幾分英氣。穆臨簡往前走了幾步,目光淡淡在杜修與莫子謙臉上掃過,心領神會道:“我也是聽說史家小姐受了傷,特投了拜帖來看看。既然莫將軍來此亦是為這個,不若一到進去。”語畢,他朝小廝點了點頭,“勞煩再去通報一次。”
穆臨簡歸朝前,莫子謙曾與我論及此人,說他為人隨和,心思沉穩,十分奸詐,叫我一定要小心,千萬彆著了他的道。
事後,我不慎與穆臨簡傳出斷袖的流言後,莫子謙還特特到尚書府來笑話於我,說我立場不堅定,情操不高尚,還說原來我這三年沒有斷袖,是因為沒有遇到讓我心動的男人。
他說的一切一切,我當時都默默地受了。
可是現在,我看著莫子謙因一點小恩小惠,便將穆臨簡當成再生父母的情態,就不由好奇地將他拉到一邊問:“你是不是瞧上國師了?”
彼時,我們正踏上相府西苑的流水斜橋,初夏荷花開得正好,史雲鶩的冬暖閣就在這曲水花叢的掩映之後。
我們四人並行,莫子謙聞言一愣,眼睛瞟了瞟冬暖閣,在瞟了瞟穆臨簡與杜修,低聲與我道:“你不要胡說。”
我悶悶地笑,將他從前的那句話轉送給他:“你不是個斷袖,那是因為你還未遇到讓你心動的男人。”我再自個兒樂得聳了聳肩,繼續道,“你是不是心動了?你也太沒情操了……”
這時,冬暖閣前的房門一開,隱約出來一個淺粉身影,那身影倚著門,衝我們招了招手。
莫子謙的身子明顯一僵,從懷裡摸索一番,掏出個玉墜子交在我手裡,壓低聲音忿恨道:“這個歸你了。待會兒別在史雲鶩面前胡說,要記住我不是斷袖,你才是個斷袖。”
我吞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瞧著手裡拿玉墜子。
我的娘哎,這不就是我跟莫子謙討了三年的那玉墜子?這不就是與我那把風柳木槿摺扇,最搭稱的那玉墜子?這不就是手感最滑溜,色澤最光潤,我曾經暗偷未果,明搶未果,訛詐也未果的那枚玉墜子?
我連吞著口水,一邊摸著那玉墜子,一邊愣愣地發聲兒:“嗯,你不是你不是。我才是個斷袖,我們全家都是斷袖。”
此言一出,四下忽然默了一默。我愣神地抬起頭來,只見莫子謙不知何時離我遠了些,做出一副不認識我的形容。杜修一臉鄙夷地上下打量著我。
嗯,一時不查,剛剛說話大聲了些。
穆臨簡回頭來,訝異地看了看我,須臾,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裡的那墜子上,淺淺一笑道:“這墜子好,侍郎你愛摺扇,找把風雅的配上,十分好看。”
我感念地瞧著他,順便從眼風裡瞪了莫子謙和杜修兩眼,繼而上前兩步,與穆臨簡併排著走,樂道:“國師,慧眼啊。”
穆臨簡此刻側過臉,眼風在我臉上輕輕一掃,壓低聲音笑道:“為個玉墜子,你把全家都賣了。”我一愣,片刻卻又聽得他道:“拿來給我瞧瞧。”
他將那玉墜子在手裡把玩了兩下,左右看了看,遞迴給我說:“未想你現如今,喜歡這樣的玩意兒,改明兒我也給你弄一個去。”
我腦子一嗡,愣然抬頭朝他看去。
言笑晏晏,溫潤英氣,這樣好的面容,這樣好的脾性,如畫中人,天上仙。
我做人一貫十分庸俗,現下好不容易淪陷在詩意而夢幻的境界中不可自拔,卻聽前方史雲鶩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