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兩聲,驚得我連抖三抖。
她一身粉色衣裙好看的像花兒一樣,叫我十分豔羨。須臾,她上前兩步,先是暗暗瞟了莫子謙兩眼,繼而回轉過頭,衝著穆臨簡嫣然一笑,笑得春花爛漫夏花燦爛,喚了聲:“臨簡哥哥……”
整個世界都沉默了。莫子謙淒涼地退了一步。
我捏了捏手裡的涼玉,揉了揉額角的青筋,淡定地想:小姑娘調戲良家婦男真是太可惡了。我禮部沈侍郎除暴安良的時候,終於到來了。
第16章
史雲鶩是個傻姑娘,她的傻表現在她的呆頭呆腦,表現在她的不經人事。
瑛朝權貴之女,多是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唯有兩個例外,其一是我戶部尚書之女沈眉,其二便是史丞相的孫女史雲鶩。
我是因為時運不濟,陰差陽錯地“去世”後扮成個男子。然而,若要論平生惹桃花的次數,我也不能算多麼純情。史雲鶩則不一樣,她小我四歲,我在她這個年紀,已然是“去世”的大皇妃,她年過十八,除了與莫子謙一樁失敗的姻親,至今桃色未染。
史小妹妹的這份純真,讓我活得十分欣慰。以至於每每有權貴之女出嫁,我回味一番史雲鶩的淒涼狀,心底就平衡許多。
進冬暖閣前,小廝來報說,史尚書史竹月臨時被宣召入宮,因昭和帝有急事與他商議,他不能前來迎見我們,打算明日群臣之宴時,多喝兩杯,權且賠罪。
我倒也未多細琢磨,明日何時多了個群臣之宴。心思坦然地在太師椅上坐了,抬起眼皮,涼涼地去瞅矮几上的七絃琴。
杜修隨手在那琴上一拂,轉頭對史雲鶩道:“七絃琴我也有一把,是我母后留下的,南俊國並無太多人會撫這琴。節日大典時,反倒多以大笑鼓敲擊成樂,相和歌唱。”
史雲鶩亦抬起未受傷的左手,手指在弦上輕巧一挑,一串泠泠琴音輕靈如清水擊石。我一怔然,這琴倒有一副好材質。
史雲鶩轉頭嘿然一笑,道:“我前幾月,將將開始學著撫琴。因撫得不好,爺爺和哥哥都不願聽。獨有臨簡哥哥,常耐著性子聽我撫琴弄弦。”
我用茶蓋撥了撥茶葉,慢條斯理地瞥了穆臨簡一眼。
他本是在望那把琴,忽而感念般回過神朝我看來。四目相對,他先是一愣,片刻似笑非笑道:“我也念及這琴的材質好,百年泡桐的琴聲,冰蠶絲做得琴絃。”
這話本是尋常,然而我聽入耳裡,無端端卻像一番解釋。我咳了一聲,抿了口茶去瞧莫子謙。
莫子謙臨著西窗而坐。窗外有荷花池塘之景,小風兒呼呼地往屋裡吹,吹得他的神色十分淒涼悲催。
發覺自己怠慢了莫子謙,史雲鶩亦有些尷尬。她右手包裹得委實像個大蘿蔔,這會兒用左手拾起茶壺,便要去個莫子謙添水。
屋裡隱約有荷香嫋嫋,莫子謙略一皺眉,伸手接過茶壺自個兒將水添了,問:“你屋裡怎沒個丫鬟伺候著?”
縱是史莫二人定親已五年有餘,這般家常的對話,想必還是第一次。史小妹妹一貫傻氣,聽了此話益發呆愣。
片刻她道:“我將將把丫頭們都遣出去了。反正她們在旁邊候著,也是無聊。”頓了頓,她又嘿然一笑,伸手撓了撓頭,“況我下午這個時辰撫琴,撫得不好,怕嚇著她們。”
莫子謙手裡動作一愣,眼神瞟見史雲鶩的茶盞隔得不遠,便也一道順過來將水添了:“這琴好,怎麼撫……想必都是好聽的……”
此話畢,我通體一個激靈,瞪大眼睛去瞧莫子謙。則見他將茶壺往桌上一放,眼神飄飄地落在史雲鶩的右臂上,道:“你這傷勢得養著,最近……怕是少了個撫琴的趣味。”
史雲鶩愣了半晌,卻並未接著莫子謙的話說下去,而是問:“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