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走出了姒履癸的行軍大帳。
淳維站在原地,看著眾人離開,心思恍惚,耳邊不斷響著姒履癸和終古的對話,一個王,一個臣,各有各的道理,也各有各的理由——淳維隱約覺得終古的意見是正確的,對於一支遠征的軍隊來說,速度是決定勝負和士氣的關鍵要素之一……但父親的主張似乎也沒錯,大軍新到,連日行進,兵士和奴隸們一定睏乏不堪,稍事休整,也利於作戰。想到這裡,淳維長長出了一口氣,抬眼看了看早已沒人的大帳,下意識地邁開步子,向帳外走去——這一天的天空一如既往地藍,高邁得讓人有些暈眩。不徐不疾的風掠著萬千植被,從空中到空中,像是一場無休止的搬運和旅行。淳維回到自己的營帳,還沒坐下,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踏踏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淳維一聽,知道是自己的二弟烏蘭和三弟淳木。剛剛坐下,烏蘭和淳木就走了進來。
2
第二天一大早,天籟渾然,猶如在頭頂的咫尺之高的太陽,放射著單純而凜冽的光芒,鋪灑在大地之上,將姒履癸率領的聯軍營帳照得一片金黃,就連士兵和奴隸們的黝黑肌膚,也泛著金色的光澤。淳維早早起來,將自己所帶的三千名兵士和奴隸集合起來,在草地練習搏擊之術。旁邊的烏蘭和淳木、還有名叫扁、胡、廩、幕的大將軍、大夫關龍逄等人也是如此。一時間,兩萬多來自各個方國和部族的兵馬在各自將領的組織下,刺殺的呼喝聲不絕於耳,雄壯而鏗鏘的聲音在荒野上回蕩,穿過矮小的灌木和蒼鬱的森林,在遠處的山峰和峽谷盤旋。
炊煙升起,潔白的煙霧似乎是人間的雲團,在大地上生成,蔓延,旋轉著聚集,四處擴散或者嫋嫋而上。而姒履癸尚還在木榻之上——他不是累了,而是在兩個女子的簇擁之中,享受人世間最真實的肉體溫暖和生命愉悅之感。太史終古、大夫關龍逄和大將軍扁的營帳就在姒履癸不遠的地方——姒履癸的侍衛隊形成一個圓形的保衛圈,以長矛和快刀守衛著王者肉身的安全,也守衛著他的肉體歡愉和疲乏的睡眠甚至不知有無的夢境。
這個夜晚,姒履癸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夢:夢見自己站在一個無際的汪洋邊沿,清澈的水面被漣漪一圈圈劃開,一大群潔白飛鳥時而衝向蔚藍天空,時而深入海面,高亢的叫聲像是呼嘯的箭矢,刺得人耳膜發癢。姒履癸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裡是哪裡,己要做什麼。只是無意識地站立、聆聽和觀看——忽然,發現自己一步步向著深水走去,腳下滑膩膩的,有些像尖利的沙礫,刺破了腳掌——他驚恐,想回到岸上,但雙腳已經不聽自己調遣了——海水淹到了胸脯,繼而到脖頸,再鬍鬚、嘴巴,他驚恐,四肢奮力掙扎,想使自己的身體浮起來,抬高一些,在抬高一些,能夠呼吸——但這些都是徒勞了,大水淹沒頭頂的時候,他大睜著眼睛,看到身下有無數的手掌,抓著他的腳趾,拼命地向下拉。
姒履癸驚恐大叫,奮力掙扎,但無濟於事,無數的手掌像是無數的柔韌繩索,使得自己的身體一直下墜——水淹沒了他的整個身體,只有手指在水面上揮舞……姒履癸大叫一聲,睜開眼睛,驀然看到草氈的帳篷之中,直射的陽光穿過密集的縫隙,在自己的身體和空地上畫出無數的刀刃。聞聲進來的奴隸一臉惶恐,溫順地看著返身坐起,汗水涔涔的夏王姒履癸。姒履癸仍在噩夢的氛圍之中——他在想,這個夢境到底是預示著什麼呢?
他吩咐奴隸叫來了太史終古——鬚髮皆白的終古聽完姒履癸的講述,臉色幽暗了一下,低首向姒履癸道:“大王,水者,汪洋也,沉水者,自溺也。此夢境預示大夏將有不祥之禍降臨。”姒履癸聽了,看著終古道:“有何不祥?如何破解?”終古道:“大王,自溺於水,如倒行於天。臣以為,自此之後,大王須事事謹慎,處處小心,切莫因小而大,因己廢國!”姒履癸聽了,怒喝一聲,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