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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氏的質子生活是清閒的,是那種令人發瘋但卻異常恬靜的生活,讓心懷大志的冒頓覺得了沮喪不安——在冒頓心裡,他清楚當下的形勢,如果稍有不慎,便會被月氏韃胡卓泰單于及其臣僚處死——安靜的生活內外,處處埋藏著危險。從盛夏到秋天,蓮花谷的樺樹一夜之間葉子變黃,在風中呼啦啦發出響聲。姑姑腦河日夜流淌,濤聲像是不倦的馬蹄,敲打著日月,也敲打著月氏人日復一日的生活。

期間,冒頓無數次想到齊齊拉木提及的那位叫做嘟嘟拉的月氏女人,數年時光過去了,她姣好的面容是否還猶如清水圓月,玉石瑪瑙?渾身上下是否透著一種自由而高貴的氣息——在冒頓心中,關於嘟嘟拉的所有影像都還是當年的,毫髮未改。而實際情況是,時間是嘟嘟拉乃至一切美貌女子和翩翩少年最大的敵人與殺手。當年,嘟嘟拉被頭曼送回之後,真的嫁給了月氏左大都尉拉夫曼,他們在焉支山又過了許多年,至今已生養了四個孩子,長子自小唇邊不長鬍須,眼睛很小,個頭也矮,儼然是匈奴人的血統。直到他們第四個孩子出生,大兒子長到十二歲,拉夫曼才覺出了什麼,但月氏人並不在意這些,仍舊對嘟嘟拉寵愛如初。

而冒頓不知道的是,他來到月氏的前一年,嘟嘟拉跟著丈夫拉夫曼從焉支山以東和騰格裡沙漠邊緣的駐牧地,換防到了月氏單于庭附近的日塔木格草場周邊——冒頓不知道的是,他來到月氏的第二天,嘟嘟拉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裝束和樣子與人不同的冒頓。那一天,冒頓正站在類似囚室的石屋門前的玉石臺階上,睜著一雙黑棗一樣的瞳孔,看著對面披滿綠草的山坡——流水從山澗傾瀉而下,又從深潭之中,湍湍湧流,穿過月氏單于庭,爾後又倒淌向西,流向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平素時候,冒頓囚室附近,除了守衛的兵士之外,還有許多貴族婦女走在紡織羊毛或者宰殺羊只的奴隸婦女之間,看著時常站在臺階上的望天的匈奴太子冒頓,都在為他的紫紅色臉膛感到奇怪,忍不住指指點點,小聲議論。嘟嘟拉有時也在她們中間,看到冒頓瞬間,心臟猛然收縮了一下,想起多年在匈奴的種種際遇,想到那個叫做頭曼的匈奴大單于——最後一夜的迷亂和狂歡,乃至頭曼親自將她送到山嶺上,以溫和的擁抱為她送行等等場景——不由得忘記了行走,站在冒頓柵欄前的一片青草地上,入迷地沉浸在夢一樣的當年。

轉眼之間,就是暮秋了,蓮花谷的樹葉一夜紅透,紛紛下落,嚓嚓的聲音像是兵士在磨刀。一夜霜降之後,青草枯萎,變黑,繼而發黃,潺潺的流水在冒頓聽來,多了一些嗚咽的成分。唯一不變的是他所在的這座石屋,以及門外不斷更換的看守衛兵。

這一夜,冒頓睡得很晚,心裡隱約著一絲不安,繼而焦灼。冒頓預感到要有事發生,但具體會發生什麼,他一時想不清楚。到後半夜,冒頓正在熟睡的時候,遠在陰山的頭曼單于突然詔令右賢王拉祜共率軍強渡大河,趁夜襲擊了月氏左賢王丙塞的駐牧地。斯時,月氏左賢王丙塞也像冒頓一樣,正在熟睡之中,突如其來的匈奴軍士以閃電之勢,衝到他所在營帳,用一把長約三尺如月彎刀,還沒容丙塞張開眼睛,說出一句話,刀刃之後,鼓脹的頭顱就像一塊卵石一樣,噗通一聲滾落地上。

匈奴這一次突然襲擊,出乎大月氏王韃胡卓泰的意料。韃胡卓泰做夢也沒有想到,匈奴頭曼單于會出爾反爾,派軍隊偷襲他的陣營,且將自己長子、左賢王及單于繼承人一刀砍死。震怒之中,韃胡卓泰召回右賢王韃胡卓利,令他率兵二十萬,即刻進兵匈奴。韃胡卓利見單于怒不可遏,當即率兵前往。大軍行到距離焉支山還有一百多里仯Ю�慘淮��埠�坷�鋈煌W÷硤悖�攘釗��髯�磽罰�傭�降叮�蛟率系ビ諭ケ枷��礎�

韃胡卓泰聞聽,大吃一驚,右輔弼骨都侯亞布進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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