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韃胡卓利覬覦大單于之位已久,今兵權在手,看似突然,實則必然也。”韃胡卓泰聞聽,側目盯著亞佈道:“骨都侯這是何意?”亞布哈哈大笑,臉色陰鷙,厲聲說道:“單于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難怪你王位不保。”亞布說完,衝門外大喊一聲,早就埋伏了的兵士衝了進去。韃胡卓泰一看情勢不對,猛然抽出長刀,發出一聲怒吼,揮著刀刃衝亞布直撩過去,亞布見狀,急忙抽出長刀,奮力抵擋。
這時候,韃胡卓利勢如潮水的大軍也衝進了單于庭。一時間,喊殺之聲震耳欲聾,正在熟睡中的冒頓驚醒了,睜眼一看,隱約暮色之中,到處都是沖天火光,都是肌肉和羊毛氈子被燒焦了的腥臭味道。冒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衝出門來,四下一看,原先的守衛早已不知去向,高高的木柵欄之外,到處都是亂跑的兵士和婦孺。冒頓靈機一動,覺機不可失,便縱身躍下臺階,衝到小門口處,左右看了看,沒人發現自己,便朝石屋背後的樺樹林狂奔過去。
厚厚的落葉蓬鬆而柔軟,跑起來很是費力。冒頓顧不得這些,悶著腦袋朝山坡急衝。路過很小的一片空地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聲音悠然而急促。冒頓回身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白色繒衣,長髮後卷、眼睛深邃的月氏婦女,牽著一匹全身斑斕的駿馬,站在那裡,叫自己名字。冒頓咦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走近那位婦女。
冒頓認出來了,她就是當年的嘟嘟拉,美麗的月氏女子,儘管眼角已經有了少許的皺紋,但眼睛和面板,神態和臉色依舊是當年的。冒頓說:“你就是嘟嘟拉?”嘟嘟拉看著冒頓的臉,點點頭。走過來,將馬韁遞在冒頓手中,急切地說:“亞布差拉夫曼帶兵抓你,快騎這匹馬逃吧!”冒頓看了看嘟嘟拉,嗯了一聲,想再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應當該說些什麼。猛然回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用手使勁在馬臀上拍了一掌,體格雄健的戰馬咴咴嘶鳴一聲,前蹄驟然直立,落地之後,就朝著南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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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一匹好馬,個頭比漠北和漠南的馬匹高出半截,蹄子像是小孩子的腦袋,奔跑起來,耳邊風聲呼呼,猶如騰雲駕霧,不到一天時間,冒頓就跑到了騰格裡沙漠,駿馬的四蹄濺起黃沙,穿過沼澤和草地,徑直奔到了陰山單于庭。冒頓看到,兩年前的陰山單于庭一如舊時,整齊的營帳圍繞著頭曼金碧輝煌的單于宮殿,牧人及其牛羊在遠處的山坡上,像是金黃天空中的白色抑或黑色的雲朵。
初冬的朔風吹著枯萎斷裂的大地塵屑,吹著牛羊逐漸增厚的皮毛,更吹著經年的樺樹林、黑色岩石和獵獵不停的龍旗。而冒頓的出現,使得許多人疑為鬼魅,嚇得快步跳開。冒頓笑了笑,徑直穿過眾多的營帳,在守衛和奴隸們張口結舌的神情之中,回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營帳。這時候,張口結舌的人才回過神來,竊竊議論道:“這真是奇蹟!”都不烏拉聽到之後,第一個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冒頓營帳,一把抱住冒頓,笑著笑著,就泣不成聲了。
然後是骨都侯都布拉齊和新任巫師達利加——都布拉齊也老了,沒有鬍鬚的臉頰上,兩道刀疤像是兩條紫紅色的蚯蚓,看起來猙獰可怖。新任巫師達利加大約三十歲的樣子,一雙小眼睛總是滴溜溜地亂轉,見到冒頓的時候,行了君臣之禮,全身伏地,口說:“恭迎太子殿下平安歸來。”冒頓坐在虎榻上,看著達利加說:“齊齊拉木呢?”達利加一聽,臉露誠恐說:“臣告太子,前巫師乘祥雲,昇天為神靈了。餘下小臣侍奉太子殿下及大單于。”骨都侯都布拉齊見狀,急忙對冒頓說:“巫師選拔,歷來如此,太子殿下與齊齊拉木交好,可謂人盡皆知,但族制不能改,還請太子殿下寬宥。”
冒頓聽了,說:“二位不要多心,本太子並無他意,只是覺得,我匈奴大巫師,歷來為人倚重,歷任以來,齊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