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
在看重多子多福的皇家,姑母雖然萬千寵愛於一身,卻接連得了兩個皇女,沒能生下皇子。好在前朝本代,出過幾位賢明女帝,皇上痛快豁達,冊立自己的長女作了太女。
而姑母為後,自然時刻想著提攜孃家,加上為保自己的女兒地位穩固,算著親上加親才最是妥當。
我爹和姑母是一個娘所生。
當年爹中了進士,去西疆作縣令,遇到了我娘。
娘拋了一族聖女不做,跟著爹,調職各地,期間,有了我。
我生下來便有遠超常人的靈力。
娘很是欣喜,便將她掌握的巫蠱之術,全拿出來悉心教導我。
後來爹調回京城,姑母召見,見了我便抱在懷裡揉搓——我模樣像極了祖父,她是真心喜歡我。能感覺得出來。
她還特地吩咐奶孃抱了皇女過來給我看:還在襁褓裡的小嬰兒一臉褶皺,真醜。
沒過多久,爹又調了外任。等全家再回京城,那年,大皇女已經年滿十二,我十六。
姑母爹孃都讓我和大皇女多多相處,想等她到了及笄的年紀再行合巹之禮。
那個醜丫頭?我不以為然。
我向往的是爹孃這樣的一見鍾情,又情投意合的夫妻,而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從的婚姻。即使帶來無盡的榮華富貴又如何?我不稀罕。有法術武藝護身,闖蕩江湖,劫富濟貧,快意人生,焉知不能如廟堂之上勤政愛民一般名載史冊?
可當我不大情願的去了在上書房,見到她,我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一臉褶子的小丫頭如今脫胎換骨變成了一隻白皙如玉的瓷娃娃,還有對會說話的眼睛。
我回過神,預備行禮。
她顧不上禮數,跑過來,神情滿是興奮和期待,聲音有些稚嫩,“哥哥免禮。母后說,我和哥哥好好相處,今後凡事若是不懂,就問哥哥。”對著我,她沒用“本宮”自稱。
她今年才十二。她真的明白姑母囑咐她這些話的深意麼。
不過我倒是從此甘願進宮,每天在上書房裡陪她一起讀書。當然,同窗的還有出自京裡權貴豪門的幾位公子,能與皇室、太女聯姻,對任何家族而言都是種不能抗拒的誘惑。
她獨獨喜歡我,是全然不管旁人,只願跟在我身後的喜歡。
以她這個身家地位,沒什麼同齡人能和她推心置腹說說話,想是快憋出毛病,因此每天讀書的間歇就拉著我事無鉅細,唸叨自己規律而無趣的生活:譬如換了個侍女,或者哪家的公子偷偷塞書信給她……雖說本朝對男女情事看得很開,但對著一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言之鑿鑿,訴說衷腸,這情景想來就委實扯皮了些。
她繼續自言自語,“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後來將那書信拿給母后看,一國皇后竟樂得失了體統。”
她有銀鈴般的嗓音,聽她說話很享受。至於內容如何倒在其次。
轉眼又一年春天,小丫頭有天竟沒和我主動閒話。
她坐在一邊,小臉粉嫩,勝過窗外正盛的桃花,又攥攥小手,不時還用餘光偷偷瞄我。不一會兒,竟藉口不適,早早告退。
我有些擔心。散了學,我便去東宮裡找她。
路上恰巧遇到姑母,明知我心急,身為長輩還特意買關子,繞了半天圈子,問我爹孃、叔伯、堂弟妹們景況,我一一回稟,但明顯心不在焉。
姑母這才笑靨如花,不慌不忙告訴我詳情。我行禮告退,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後姑母笑聲竟愈發爽朗。
小丫頭見我來看她,很是開心。
她從椅子上滑下來,“母后說從今往後,我就算……大姑娘了。若是再和哥哥像以前那麼親近,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