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正欲離去,背後卻驀然響起一道微弱卻又清晰的聲音:“燕朝睿,你說,你穿了他琵琶骨?還打了兩枚暗釘進去是麼?”
第一次聽見她連名帶姓地喊她,燕朝睿心底略微有些不安,但也只是浮光一掠,隨即而來的酸澀難過與憤怒壓過了這一絲不安,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還是想著他!心疼著他!
“哼,那又如何,我前不久還餵過他啞藥呢,怎麼?”燕朝睿側過半邊臉,眉目略微一挑,魅惑鳳眼內隱含邪氣,似是挑釁地勾唇一笑:“怎麼?想找我報仇嗎?哈哈哈……”
囂張的笑聲頓時響徹房屋,燕子泓呆呆地看著對方沐浴在陽光下的身姿,高貴明豔得令人不敢逼視,什麼時候起,這個青澀的、呆萌的少女竟然變成了這副曼妙模樣,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們之間竟變得如此陌生,彷彿不曾相識過。
“沒怎麼樣,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好了,就當是大夢一場,素不相識好了。”
清清淡淡的聲音傳來,那尖銳的笑聲戛然而止。
燕朝睿的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過了好半餉她才反應過來,霎時間滔天怒意與各種負面情緒紛至沓來,她暗暗咬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緒,沒讓自己衝過去將她給活活掐死。
只是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只是為了曾經的一次審訊,她不想跟她解釋,那次審訊已是經過她手最寬容的處理了……
只是為了一個男人而已,他長得…長得甚至沒有自己的侍從好看!更別說她堂堂太女比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身份要高貴的多!而且——他長得也沒她好看。
“哼,只希望你得知了身邊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後,別後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說罷,她再也不想在這個房內待多一刻,匆匆而去。
“……”待到燕朝睿完完全全消失在了門口,燕子泓才顯現出了脆弱的神色,她搞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發展成這樣,明明她沒有騙人,明明說的是實話啊,不願意相信她就算了,為何把話說得那麼僵?
而且,最讓她難以置信的是,她竟然…竟然曾經對桃源做出過這麼殘忍的事情!她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不滿十六的少女竟然會有這樣歹毒的手段。
當時她說的廢除武功,原來竟是這樣……
她此刻也終於清醒地認識到,這是個女尊的強權社會,沒有所謂的法治與明面上的天賦人權,而是赤裸裸的強權統治,她一直龜縮在自己劃地為限的烏托邦,自以為憑藉著皇女的身份可以避開許多麻煩事,還沾沾自喜地以某種高姿態嘲笑那些低階的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娘娘腔’們,可忘了,在這個世界,本該是女人做主,本該是由女子來保護男子的。
她已無顏面對桃源,因為她,使得他受了這麼大的屈辱。
“桃源…對不起,是我沒用。”她抬眼看向一旁始終一語不發的男子,一開口卻忍不住哽咽了。
淚水不受控制地蜿蜒而下:“對不起…桃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這樣的,為什麼你這麼久都不說?”她抬起手,擦拭著淚水,可淚水彷彿永無止境,一遍又一遍地洗刷著光潔的頰面。
直到一隻手強勢又溫柔地將她整個臉抬起,她才眨著迷濛的淚眼,順著他的手力略微仰高了臉。
他傾下身,青絲如水掠過她的臉,漾起微妙的悸動。
“不……唔唔唔…”燕子泓本想推開他,這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你還能親下來?!
可無奈何自己大病初癒,手腳軟綿無力,而對方另一隻手又緊緊地將她按入他的懷抱,掙扎無意義,反正也親了不止一回了。
待到兩人分開之際,竟有一絲疑似鼻涕的黏狀物連線在對方頰邊的青絲處,被她瞧見,頓時忍不樁撲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