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攛掇著讓我去勸他,我只得溫顏細聲說道:“熊逼孩子,給我滾一邊老老實實坐好。再這樣老孃打斷你的腿哦。”約莫著我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感覺春風習習溫柔似水,關守玄怯懦著坐下了,卻不肯讓那些人碰他頭髮。嬤嬤在我背後努努嘴,我不得不走上前去,拿著梳子給他梳直頭髮,我也不會梳髮髻,只得拿了個青綠纓絡銀扣給他束住髮尾。
關守玄頭髮一點都不順滑,甚至說是有點扎手,但披散下來配上他五官,散漫肆意的如同遊俠一般。
總算是伺候好這個爺了,我隨手拿釵子往自己頭上亂插,剛走出院子,走上那華燈初上的長廊,二爺就緊緊抓住我的手,我愣了一下,慢慢放鬆下來。他並無惡意,彷彿只是在提醒我小心,那隻大手不緊不松的握住我的手腕,我任憑衣袖垂下去,遮擋我被他握住的手。
丫鬟婆子們腳步急切,一路擁著我們到了前院,遠遠就聽聞歌舞歡笑聲。賣過側門門檻,丫鬟婆子們並沒把我們二人擁到人前去,而是在遠離正位的偏僻位置坐下,主坐著坐著一個年輕男子,關守呈只坐在左邊下手,柳鈺杏紅裙衫,座位靠近關守呈,卻是獨立的,和眾人談笑風生。單憑這點,以及曾經聽丫鬟說的女戶,我約莫猜得到這時代,對於女人的地位還是有幾分肯定。
而主座右手邊則也是年輕束冠男子,和主座男子在服飾樣貌上都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看起來年紀更小,不苟言笑甚至有幾分陰鬱的不說話,暗色的衣服也莫名和那表情相稱。
“老十一,既然都來玩,何必這個臉色。守呈這傢伙是我從軍時候就一起玩的兄弟了,他性子可拘束的很,你再這樣冷臉對他,他都要心裡糾結死了!”主座上的男子笑道,伸手就要去戳那叫十一的男子。
十一不說話,斜了眼瞟過去,眉目裡看那主座男子的神態,彷彿在罵:傻逼,別跟我說話!
關守呈輕輕笑起來:“十一殿下倒還是這性子,只是大殿下你怎麼還要再胡扯軍營裡的事麼?每次家宴你都要來蹭一頓,然後喝得酊酩大醉,無數次的跟我細數當時一起做的傻事啊——”
“哈哈,我這個人就是念舊。當時我跟你家老二玩的最好,只可惜守玄現在那副樣子,身份又尷尬,雖說痴傻了但我也總歸想見見他。已經兩三年了,那些事情都過去的差不多了,我就想再來見他,你剛才不是說讓下人去請他了麼?怎麼還沒來?”首座上的男子就應當是當朝大皇子。
艾瑪……我跟將軍什麼扯上邊也就算了,只不過這又殿下又皇子的,實在太讓人蛋疼。幸好不是什麼那些被…j□j了的四皇子八皇子十三十四十七皇子……
關守呈的眼光朝這邊掃來,二爺坐在我旁邊把一盤子的葡萄一個個捏爆,笑的不亦樂乎。身後的婆子連忙拖起明明是男人卻沉浸在碎蛋樂趣中的二爺,甚至拽上我也推到人前去。
“守玄!”首座的男子喚了一聲,聲音裡有驚喜有詫異。
二爺抬起頭來,滿臉天真的一把捏爆手裡的葡萄,汁液濺了一手。我被他另一隻手拖著,踉踉蹌蹌走到人前,兩側桌邊各種陌生眼光砸來,我挺胸抬頭想要做出一副正經模樣,二爺一句話卻毀了我的努力:“這位大哥,你的鳥毛真美。”
……二爺,你含蓄一點。鳥毛這東西……不都是黑色捲毛麼?
“你的翎毛也好漂亮!”關守玄身量極高,卻笑著拍手叫起來,我望過去心裡瞭然。那大皇子穿著件錦繡花袍,加上那那金光閃閃又配有孔雀羽毛的束冠,樣貌也算上英俊,看上去就像一隻華麗的鳳凰窩在在主座之上。
大皇子約莫三十左右,看著二爺的樣子笑了,目光卻沒移開。那笑容裡有點悲涼,卻壓下去不再顯露,彷彿是心裡最不想得到確認的現實擺在了眼前,卻不能多說什麼。
他轉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