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紫顏丟下她走向榻上的沉香子,老人的被褥略顯凌亂,卻仍完好無損。紫顏移近火石,看到沉香子神智清明的雙眼,當下放心了,問道:“麻藥在哪裡?”沉香子道:“玄麻湯在紗櫥下面第三個小格!”紫顏折返過去取了麻藥,奔到屋外用手壓住兩匹馬的頭,硬生生灌了進去。白馬停止了嘶叫喘息,奄奄躺倒在屋外。
側側借了紫顏手上的微芒辨認外邊的情形。石磨依稀還在,甚至家門口的那口井……那麼爹的藏庫、書房和藥房一直掩埋在地底,是否爹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側側震撼地凝視不遠處病榻上的爹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她卻頭一回深深疑惑,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這樣移山倒海的手段,常人想也不敢想,隱居在幽谷裡的爹爹竟能做到。
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不是為爹爹的手段,而是為暗處的對頭。如此費盡心機抵擋的會是何樣的敵人,她的臉不由白了。
紫顏伶俐地走回來,經過側側身邊時,頓了頓道:“要扶你起來麼?”她狼狽地搖了搖頭,稍一用力竟能站起來,心頭一片茫然。紫顏見她無恙,徑自走到沉香子面前,道:“還有菜園子。”
側側聽懂了他的意思,如果屋舍遁入地下,留在外面的菜園子是最後的破綻。沉香子嘆了口氣,道:“外邊什麼也不會有。”紫顏頓時明白,緊繃的臉終於露出稚氣的笑容,道:“不愧是師父!”
他伸手抹去臉上青綠的易容,又拉過側側,細心地為她把之前的妝容卸去。側側全無心思地任他擺弄,滿心都是放不下的擔憂。沉香子瞥了眼不知所措的女兒,她就如山野中嬌柔的花,肆虐的風雨奈何不了她,但闖入山谷的敵人卻能輕易把她摘去。今次如果沒有紫顏……他不再想下去,警覺地側耳聽了聽,低聲道:“噤聲。那人近了,一個時辰之後再跟我說話。”
紫顏點亮了青釉鏤孔燈,找了一處抱膝坐下,從容地闔上了眼皮。過了一會兒,側側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居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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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鳳鳴卷》4(2)
沉香子的居處隱形後一盞茶的工夫,矮胖子站在先前草屋所在之處面色陰沉地張望。剛才,隱約有轟隆的聲響從此間傳來,然而,到了這地方卻是一片無人跡的荒原,死氣沉沉地長著莖蔓相連的野草。
“樗乙求見沉香大師!”矮胖子陰鷙的臉上浮起一絲嘲笑,聲調陡然提高,把這句話遠遠地送出去。響聲震動天地,側側忍不住在地下捂住了耳朵,拼命忍受這震天價的叫囂之聲。
叫了許久無人應答,空谷迴音四響,樗乙現出猙獰的表情,死死扯住自己的麵皮,對了空處罵道:“沉香老頭!你不敢出來見我?我是來還你人情的!告訴你,這張臉我不要了,有種你就出來把它收回去!”他狠狠跺著草地發洩胸中的憤懣,每一腳震動大地,聽得側側揪緊羅衣,在相距兩三丈的地下,坐在紫顏身旁極力忍受。
沉香子緩緩立起身,盤膝而坐運功療傷,爭取到的喘息之機,不能白白讓它流淌過去。
樗乙把麵皮拽得生疼,手上乏了力,想到千里追蹤至此,憑空失去仇人蹤跡,大怒不已。他徒勞地東西南北縱橫遊走,掠出數里均不見半個人影,就好像失足入了空山。
樗乙不由回想起對方的能耐。當年的自己說不上玉樹臨風,卻也自負容貌魁偉,年紀輕輕成了一幫之主,是何等威風倜儻。雖然他那幫主的位子,是殺了前任血淋淋地奪取來的,但江湖不就是弱肉強食麼?怪就怪他一時鬼迷心竅,看中了更高的地位,要站到那遙不可及的地方,只有藉助沉香子的易容。
他憤憤地想,一個狗屁易容師而已,居然在給了他一張想要的臉後,又慢慢地任這張臉自毀。這算什麼,為死在他手下的人報仇?他的臉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