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只要裸露在外面的面板都是一般無二的沾滿了汙泥,甚至就連腳下的鞋也是左右破了很多的洞,讓人很難想象這麼一個骯髒甚至超過街頭乞丐的人是有什麼資格走到這個地方的。
葉應武在男子出現在臺階上那一刻,就已經站了起來,身子微微前傾。而那男子走到大殿的門檻處,下意識的抬頭看去,正正迎上百官詫異的目光和葉應武的注視。
遲疑了片刻,男子終於還是緩緩的邁出腿,一腳跨過門檻。
大殿上在這一刻鴉雀無聲。
男子拄著柺杖,向前走去。而葉應武已經繞過桌案,大步走下來,梁炎午和小陽子這葉應武身邊文武左臂右膀急忙跟上來。
一君一臣相距不到五丈,相互對視。
柺杖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這與其說是柺杖,倒不如說是枝杈少了一些的樹幹,而少有幾個學士院博學多識的隨駕學士已經隱約揣摩到那柺杖是用什麼做的。
胡楊。
傳聞西域有胡楊,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剎那間這些官員們看向這男子,看向他有些佝僂的脊背,看向他尚且年輕卻滿滿都是風沙雕刻痕跡的臉龐,也看向他那滿是汙穢的衣服和手指。好像這男子已經和那胡楊完美的融為了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當葉應武大步走到身前的時候,男子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緩緩跪倒在地,用喑啞的聲音彷彿壓榨掉體內的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徑直拜服在葉應武身前:“大明敦煌市舶司左廂提轄蘇植拜見陛下!”
短短一句話,彷彿凝聚了千萬裡的風沙雨雪。
剎那間,整個大殿上所有官員都彷彿感受到那從西域滾滾出來的風潮,撲打每一個人的衣袖、撲打每一個人的脊背!
脊背冰涼。
葉應武緩緩伸出手,根本沒有在意蘇植身上的汙垢,徑直將他攙扶起來:“蘇愛卿,萬里歸來,艱難險阻,當為我大明之英雄!”
蘇植的臉上已經淚水縱橫,在滿是塵土的臉上衝刷出一道一道的溝壑痕跡,聲音也已經顫抖喑啞的只能隱約分辨:“陛下······陛下,臣沒有想到,沒有想到能夠逃出生天,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夠歸來,還能夠見我大明光芒所照,還能夠見到陛下,陛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而蘇植作為一個軍官,此刻已然淚流滿面。
當他此去西域,別卻故人的時候,還是江南的春雨季節,還是葉應武剛剛稱王的時候,身邊是絡繹不絕北上的官吏和商賈,可是當他萬里歸來的時候,已經只剩下滿身汙垢一人踽踽,萬里歸來迎接他的是洛陽的秋風。
雖然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六部官員看著蘇植,不知不覺眼眶中已經有淚珠滾動。
蘇植的手在顫抖,卻是並沒有順著葉應武的手臂起來,而是拼盡力氣朗聲說道:“陛下,當日臣奉命隨同敦煌提舉市舶司秦相公北上,同行著還有大明將士百人、官吏家屬百人,同駐敦煌。蒙古對大明悍然用兵,也在敦煌城中大開殺戒,包括市舶司二百人、當時城中城外商賈隊伍二十支三百餘人,另外還有道路上商賈不知道多少人,一個都沒有放過啊!敦煌城中、殺人盈城,如果不是秦相公令屬下打扮成回回人先行回來報信,恐怕也已經是街頭枯骨了!”
他萬里跋涉歸來,歷經艱難險阻與風沙,即使是提起力氣,聲音也大不到哪裡去。不過就是這甚至吐字都有些不清楚的話語,迴盪在大殿上每一個人的心間,卻是無比的清楚,清楚的刻骨銘心。
因為這不是大明一條兩條人命,而是數百條人命,甚至再加上路上來往的商賈,恐怕被害之人超過千人。而且由於蒙古全力封鎖玉門關和陽關,所以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