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3/5頁)

了,我只好搭腔:“是誰?”答:“是妞妞,給爸爸打電話。”問:“做什麼?”答:“回家家聽音樂。”好吧,乾脆來一盤興奮的。我放她近來愛聽的那盤探戈曲,她說:“好聽,真好聽。”邊聽邊說出她的理解,不時告訴我:青蛙叫,貓叫,炮響了,打雷了,下雨了,狗叫,鳥叫,鈴鐺,鼓掌……我驚訝她形容之貼切,我自己是想不出來的。

第十三章艱難的訣別(1)

持續的劇痛,妞妞大哭,嗓子哭啞了,哭不出聲了。爸爸抱她下樓,在院子裡走。她伏在爸爸肩上,緊閉雙目,皺著眉頭。爸爸疼,妞妞哭。要爸爸不疼,妞妞不哭。可是,就是疼呵。她輕聲說:“回家家聽音樂。”也許聽聽音樂就好了。爸爸快步朝宿舍樓走去。剛上臺階,又是一陣劇痛。

“不回家家,回家家,不回……”她哭喊起來。

爸爸硬著頭皮衝上樓,然後不停地進屋出屋,快速走動,想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毫無用處。妞妞大哭不止,夾雜著一聲聲喊叫:“幹嗎!寶貝!磕著了!幹嗎!”

媽媽給她灌下一勺溶開的止痛安眠藥,她嗆了。不,不是嗆,咽喉的病變已使她失去了吞嚥的能力。她噁心,哮喘,撕心裂肺地嘶叫著。媽媽哭了,爸爸也哭了,母女三人哭成一片。

屋裡響著那盤探戈曲。妞妞大哭著喊:“真好聽!”又大哭著模仿樂曲中類似貓叫的聲音:“咪嗚,咪嗚……”那模樣可愛極,可憐極。她聽見爸爸也在哭喊:“妞妞啊,爸爸心疼死了!”

()好看的txt電子書

由於安眠藥的作用,她終於睡著了一會兒,醒來告訴爸爸媽媽:“妞妞磕著了。”然後讓媽媽彈琴,用喑啞的嗓音點節目,偶而還唱一句。突然咳嗽了,不停地咳,每咳必至於噁心和哮喘,發出嘶鳴聲,氣管和喉嚨裡呼嚕不止。可是,她不哭,也許是沒有力氣哭,也許她覺得不值得再為這點小難受哭。在劇咳的間歇,她自個兒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咳嗽了。”

磕著了,咳嗽了,如此而已。她儘量忍。從出生三個月開始,她就學習忍受身體的病痛。她相信象以前一樣,忍一忍就會好的。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死這回事。

可是,我們知道。我們不但知道妞妞已經死到臨頭,而且,事至今日,還希望她適時而死,不要在死前遭受太多的痛苦。

對於身患絕症而又不堪忍受長時間臨終折磨的人來說,安樂死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甚至要說,它是一顆定心丸。不管最後是否實施(這要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有了這個後備方案,病人及其親屬便會感到一種放心。事實上,自從妞妞癌症擴散以來,這個方案便已不言而喻地存在著,我們在沉默中對此心照不宣。

然而,作為後備方案容易,真正付諸實施卻何其困難。由於缺乏有關的立法,醫生們都視此為畏途。儘管他們一致斷定妞妞的生命不可挽救,任何治療手段均已無濟於事,但是,一談及安樂死,無人願擔當干係。當然,這完全可以理解。這也無大礙,我們可以自己承擔。自己承擔就不牽涉所謂複雜的法律問題了嗎?報紙上曾披露這樣的事例:一個肝癌晚期病人實在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懇求他的妻子為他施行安樂死,妻子照辦了,結果這個為喪夫悲痛欲絕的可憐女人竟被判了刑。據說法律以此維護了生命的權利。可是,當生命的延續已經成為純粹的痛苦之時,結束這種痛苦豈非也是生命的權利?我在這個案例中看到的,與其說是法律對生命的權利的維護,不如說是法律對生命的權利的嘲弄和剝奪。我們面臨的是一個最直接的事實:妞妞正在遭受無法忍受的痛苦,而且由於不存在一絲復元的希望,遭受此痛苦已經毫無意義。面對這個事實,做父母的因為怕承擔責任而袖手旁觀,不是太自私了嗎?

最新小說: 遊戲女尊 一天一模擬,硬控亂世一百年 穿越00後動漫融合的世界 網遊:從被逼女裝到自願女裝 請叫我腐爛 網遊之大陸征服 SAN值歸零後我成了高危BUG 寶可夢真實 畫渣又怎樣?我靠神筆一路躺贏 文明:從不死族到太空死靈 我不是賤聖 我成了二週目BOSS 王者:執掌AG,我是抽卡冠軍! 開局選擇亡靈:我有ss級天賦 虛空拼圖 高達SEED之最後的歸宿 召喚萬界軍團 業餘裡踢出來的國足超級後衛 DNF:求你別搞事,我們真服了 注視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