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了……”
秦玉流著淚點點頭。褚良驥又掙扎著湊過身去,低聲在秦玉耳邊說道:“……尚有一句要緊遺言,玉兒,那姓林的女子太過陰毒,你千萬不可愛她……”
這句話才完,褚良驥忽然又從喉中發出低低的嘿嘿笑聲,笑著笑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哇”的噴出一口血,突又振臂而起,敞聲笑道:“心肝盈盆血盈樽,白骨為屋皮為門,呂梁山中風光好,骷髏峰頂隱……魔……君……。”
吟聲一畢,頹然倒地,一代魔君,與世長辭。
秦玉跪地叩頭,悲切難禁,空空大師和六指禪師一齊合十誦佛,俱皆嗟嘆:“一世血腥,臨終證道,阿彌陀佛,難得!難得!”
秦玉痛哭失聲,想起幼時孤苦,褚良驥十年呵護,兩次救得自己性命,師門恩重,至今竟無以為報,越發泣血椎心,放聲大哭……。
眾人勸慰一陣,見他兀自難以抑止,也只得任他暢哭一番,但大家卻忽然記起林惠珠好半晌沒有聲息,急急過去一看,不禁全都驚呼起來……。
原來林惠珠抱著柳媚滾身脫出褚良驥反袖一擊,恰滾到距她自己的長劍近處,她明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沒存活念,竟然偷偷用劍穿透背心,死去多時了。
鮮紅的血液從她背後流出來,流近手旁,尚見她臨死之前,用手沾著鮮血,在地上寫了四個字:“情義兩全”
空空大師嘆息道:“林姑娘以滿懷怨毒之心,竟然留得如此節操,委實天下難得第二人了。”
六指禪師也愧道:“生死在天,輕重有別,林姑娘這份捨身善念,當其值得名垂千古,慶元寺數百弟子,又有誰當得這四個字的,看來成魔成佛,果然只在一念之間。”
兩位高僧嘆息一會,替柳媚解開了穴道,空空大師責道:“你這孩子也未免太不懂事了,就算遭受再大變故,豈有悄然一走,不辭而別的?今日之事,可說全由你一人引起,你真該羞死愧死!”
柳媚著看這大殿上橫屍遍地,也不敢答話,好半天,才說道:“我原是想去試試他的心,看看我臉被毀了,他還和從前一樣對我好不?誰知還未趕到九峰山,就被幹屍魔君撞上,已由不得自主了。”
空空大師叱道:“還在滿口胡說,林姑娘貌雖破損,今日所作所為,哪一點不足以驚天地,泣鬼神?你縱然面容被毀,只要心地善良,又有什麼關係,還戴著那面紗做什麼?趕快給我取下丟掉!”
柳媚叫道:“誰說我的臉真被毀了?喏,你們瞧!”
她揚手揭去面紗,空空大師眼前一亮,仔細詳端,媚兒仍是從前的媚兒,果真面上並沒有絲毫疤痕。
空空大師驚道:“這是怎麼回事,林姑娘並未毀去你的面容,你為什麼偏偏戴著那黑紗?”
柳媚笑道:“師父,你們不知道,那天在榆次客棧裡,她真的把我騙到城外,一面假作跟我講話,一面就用一瓶毒藥水向我臉上潑過來,幸虧我掩面轉頭得快,臉上沒給她燒去,僅把耳後頭髮鬢角和衣領毀去了一大片,她聽得我尖叫,大約以為已將我的面孔毀去,立即就掉頭跑啦!”
說著,她用手掠起耳後秀髮,果然在鬢角和頸後,有一片被毒液燒去的傷痕,鮮紅嫩肉,尚未長全。
六指禪師連忙合十念道:“善哉,善哉,倘若林姑娘得知真象,也許不致就此喪命,你這一時童心,以紗蒙面,倒害她一命了,真是罪過!”
空空大師也不覺大怒,回頭看秦玉此時已收斂悲聲,正將“達摩真經”和師門至寶“鱷皮馬褂”遞給秦仲,兄弟倆許是在互敘往事,相偎唏噓。便忙低聲恨恨地向柳媚說道:“你這不知厲害的丫頭,只知玩鬧,怎做得賢妻主婦?趕快跟為師回山,和你兩個師兄面壁一年,你就算再愛他,要嫁他也得等一年之後,懂事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