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怕區區一個小參軍不成?”宗楚客狠瞪了崔景鈺一眼,“你外放一趟,怎麼膽量越發小了?”
崔景鈺峻聲道:“不審而定罪,殺了朝廷命官,中書令恐怕不好向百官交代?”
宗楚客囂張道:“皇后授權我行事,你少多管閒事!”
說罷一把將崔景鈺推開。
崔景鈺氣得面色鐵青。偏偏燕欽融這時還依舊大罵不止,顯然是存了就義之心。崔景鈺眼露狠厲之色,忍了又忍,轉頭見聖上氣得說不出話,一副沒用的樣子,更不禁露出鄙夷之意。
燕欽融自知難逃一死,歇斯底里地大喊:“臣死不足惜,望陛下懲戒妖婦奸臣,還我大唐清明江山……”
“快快弄走,休讓他在血口噴人!”宗楚客氣得跺腳。
禁衛大喝一聲,將燕欽融拽起,猛地摔在漢白玉的臺階上。丹菲站得那麼遠,幾乎都能聽到骨頭折斷的脆響。宮婢們都是第一次見殺人,嚇得面無人色,甚至有人小聲驚叫,跌坐在地上。
燕欽融倒在臺階上,慘叫連連,又不住大罵。
崔景鈺一個箭步上前,揪住那禁衛大吼:“你做什麼?誰讓你動粗?”
“奉中書令之命!”金吾衛大聲道,一把推開崔景鈺,下令道:“加刃!”
侍衛們撲過去,舉刀朝燕欽融劈砍而下。宮婢們驚恐的叫聲中,只見血光四濺,幾聲虛弱的慘呼響起。鮮血蔓延開來,順著漢白玉的臺階流淌而下,就再無聲息。
聖上看不到,卻聽得到。他整個身子癱軟在榻上,已快喘不過氣來。
韋皇后也嚇了一跳,沒想到會把人直接弄死。不過死了就死了,她也不當回事,又朝聖上嘮叨道:“大家,日後可千萬不要在聽信這等奸賊之言,生生間離了我們倆的夫妻之情。”
聖上終於回過神來,嘶聲痛罵道:“阿韋,你怎能如此殘忍暴戾!”
韋皇后訕訕道:“此人陰險卑鄙,膽敢汙衊皇后……”
“休要狡辯!”聖上斥道,“此人乃是朝廷官員,豈是你一個皇后、一箇中書令可以隨意下令打殺的?爾等只知宗楚客,不知有朕麼?”
此話猶如旱地雷響,震得殿中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宗楚客頓時冷汗潺潺,倉促辯解道:“大家息怒,此事是個誤會。皇后一時失言,這金吾衛卻又不知變通……”
“陛下!”那下令殺燕欽融的金吾衛噗通磕頭,“臣尊旨辦事,若是辦錯了,臣甘願領罰。臣一無所有,甘願以命換命。”
說罷,唰地拔出長刀,朝脖子上一抹。
刺目的鮮血迸射而出,彷彿泉湧。武將轟然倒地,抽搐片刻,便不再動彈。
殿中宮婢被嚇得不住尖叫。
聖上面色猶如死人一般,冷冷地注視著韋皇后。
宗楚客險些暈了過去。韋皇后終於知道自己衝動之下犯了大忌。她表面上還能維持鎮定,手卻死死抓著丹菲的胳膊,尖尖的指甲陷肉中。丹菲疼得咬住唇,硬生生忍著。
崔景鈺臉色陰沉鐵青,目光肅殺,身子微微發抖。
“這本是誤會……”韋皇后哆嗦著,“大家……”
“休要喚我!”聖上勃然大怒,“瞧瞧你做的好事!當著我的面就打殺官員,逼死禁衛!這裡可是宣政殿,豈是你一個女子能夠胡作非為之處!你……你現在就給我回去禁足思過!”
“大家!”韋皇后叫道。
“後宮不得干政!”聖上吼道,“朕縱容你多年,沒想讓你將這朝堂攪成一灘汙泥。朕若再不作為,將來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韋皇后身子一晃,落淚道:“我替你操持多年,竟然換來這樣一番話?大家,你良心何在?當初在房州,你明明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