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發現了錦衣衛對他們的監視,多日隱忍而未發。
半個時辰前,侍衛們簇擁著寧王從京師一家商鋪裡出來,彷彿故意找碴似的,侍衛們一湧而上,把商鋪門口化裝成買菜小販的錦衣衛眼線揍了個半死,丁順聞訊匆匆趕來,與寧王侍衛吵了幾句,侍衛們照例將丁順也揍了一頓。
丁順捂著臉上的傷痕,忿忿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秦堪冷眼瞧著他,道:“就這樣?你捱了一頓打然後跑回來告狀?”
“不止這樣,被他們揍了之後,寧王好象這才認出我來,向我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賠禮的話,然後侍衛扔給我一包銀子,約莫數百兩,算是賠罪和湯藥錢,最後他們便走了。”
秦堪冷笑道:“明著打你,實際是在打我的臉,殺雞給猴看呢。沒想到寧王進了京師也如此囂張……”
丁順忿忿道:“大人,這事兒難道就這麼算了?”
秦堪瞟了他一眼,懶得理他,摸著下巴喃喃沉吟:“寧王該回封地了吧?這些日子該打點的官員差不多都打點了,老留在京師不是個事呀……”
“寧王似乎存心賴著不走了,御史們參劾了好幾次,每次他都以給先帝守靈的藉口留了下來,這說法讓人無法挑出毛病,御史們參了幾次後都沒話可說了。”
秦堪擰著眉,他決定必須把寧王趕出京師,不僅僅是意氣之爭,寧王謀反目前處於策劃準備階段,可以說各個方面都很不成熟,缺兵,缺糧,也缺武器,最缺的是一個讓天下人認同的藉口,歷史上的寧王造反一直拖到正德十四年才羞答答地登場亮相,順風順水沒幾天便被朝廷大軍揍得滿地找牙,四十天便將號稱十萬的造反大軍滅得乾乾淨淨,準備了這麼多年,就換了如此結果,不得不說,寧王委實不是幹事業的材料。
造反也是一種事業,無論做人還是做事,專心是第一要素,像寧王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絕對不是幹事業的態度,秦堪都為他著急。
所以寧王必須離京回封地,誠如春秋時鄭莊公克叔段於鄢的典故,傷口不壞死不發膿,秦堪沒法剜除它。養虎為患固然愚蠢,但很顯然,寧王不是虎,他比較適合“養豬過年”這一條。
丁順見秦堪陷入思考,不敢打擾他,許久之後,忍不住訥訥道:“大人,今日這事兒您看……”…;
秦堪回過神,上下打量他一眼,嘆氣道:“捱了打找大人告狀,這種事兒我五歲以後就沒幹過了,沒想到丁千戶童心未泯,實在可喜可賀……”
丁順哭喪著臉道:“雖然大人的語氣很委婉,但屬下還是聽出來了,您在損我……”
“對,我就是在損你,”秦堪很不客氣地承認,臉色越來越冷:“你很缺錢嗎?”
“屬下已升千戶,不缺錢。”
“不缺錢你心安理得收下寧王的銀子做什麼?”
“這是他賠給屬下的湯藥錢……”
秦堪冷冷道:“你現在回你的千戶所召集人馬,還有準備銀子,就照寧王給你的這個數,給我狠狠揍回去!傷了他一個人,你就扔一包銀子,傷兩個就扔兩包,錢不夠我來墊……”
冷不丁重重一拍桌案,秦堪忽然變臉,盯著丁順嘶聲吼道:“那麼多無法無天的事你都幹了,一個小小的藩王你怕什麼?還有臉跑到我這裡來告狀,丁順,你官兒升大了,膽子卻越變越小了?別人怎麼揍你的,你十倍百倍給我揍回去!捱了打頂著滿身傷告狀,你沒斷奶嗎?今日你若不自己找回臉面,我秦堪從此沒你這號沒出息的窩囊手下!”
丁順畢竟是條漢子,聽得秦堪一頓厲聲訓斥,已激動得緊緊攥住了拳頭,傷痕累累的面孔漲得通紅,牙齒咬得格格響,紅著眼睛嘶聲道:“大人,屬下跟隨你殺倭寇,一槍一個窟窿從沒含糊過,我不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