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謝家人會讓太后一直修養下去?”他冷冷一笑,又說道:“今日謝丞相上奏,怡親王到了該學習的年紀,要接出別院,到皇家尚書房學習了。”
“皇上同意了嗎?”
“倒還沒有。”他說道,“但是,這事也拖不了多久了。”
“若是太后出來,那昭陽公主和駙馬……”她擔憂地問道。
“太后和謝家都是聰明人,駙馬就是一個隨時都會引燃的火種,他們不會再愚蠢的觸碰這件事。”他知道她擔憂什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放心吧。”
“嗯。”她點點頭。
暖閣之外楊柳輕煙,淡淡金色微光如水痕般搖曳。他伸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問她:“會推拿嗎?”
“什麼?”她微微詫了詫,“王爺不舒服?”
他抬手揉了揉脖子,“本王昨晚睡覺,似乎落枕了。”
她慢慢走到他身後,伸手按住了穴位,問道:“是這裡嗎?王爺?”她輕輕地捏了捏。
他蹙了蹙眉,隔著薄薄的絲滑的錦緞面料,她手指纖細輕柔得如同羽毛一般,力道恰好,一股淡淡的酥麻帶著些異樣的疼痛深入肌膚裡,再傳到頭皮。他咬了咬牙,心頭似乎也隨之微微泛起波瀾。
木梓衿見他沒說話,以為自己捏錯了地方,正想換一處,卻聽見他點頭說道:“嗯,就是那裡。”聲音有些飄渺,如煙一般。
找準了穴位,她便靜靜地按照以往為木淮山捏拿的方法輕輕地按揉起來。熟練的動作,輕巧的力道,那十根纖細的手指似乎都不需要經過她大腦般就能捏拿準確。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幼時看見娘為父親推拿時的模樣。那時還沒有藥鋪,後院之中有一棵梨樹。春早暖風,將梨樹吹染得滿樹冰雪葳蕤,皎潔如霜。清風微送,滿樹梨花如雪紛紛而下。玉樹流光,宛若扶搖九天。
娘便在樹下,為父親推拿。擦了溫熱的清酒,抹在爹的脖子上,慢慢地揉捏,慢慢地摩挲,兩人相依相偎,柔亮的青絲相纏。那樣的畫面,似乎唯美又纏綿。
娘去世之後,父親的關節也經常疼痛,她偶爾上山採藥會抓一條蛇,泡了藥酒,可以舒經活絡。可終究她長大了,父女有別,父親也不會讓她為他捏拿。關節疼痛,便自己忍了。
過往如塵,悠悠盪盪地在腦海之中浮現。手上的動作便不由得慢了下來。
“怎麼了?”寧無憂睜開眼睛,隔著一層淡淡的光看著她。黃粉覆蓋之下的肌膚若隱若現,那雙清澈靈透的眸子,此時似乎浸著溼潤。潔白的貝齒咬著紅唇,這是她慣有的沉思時的模樣。
她一愣,又繼續手中的動作,“王爺,改天我給你做一個枕頭,便不會落枕了。”
“枕頭?”他輕笑,目光中倒映著她的影子,“我的玉枕不好嗎?”
“玉枕雖然好,可是太硬,而且也不舒服。”她用手輕輕地從他的後腦摸到後頸,“其實人的脖子是有一定的弧度的,若是按照這個弧度做出的枕頭,睡覺時脖子便會被枕頭拖起來,就不會落枕了。”
“聽起來不錯。”他不置可否。
“王爺總是低頭看書寫字,有時候還要處理摺子,還是用一個這樣的枕頭好一些。”她說道,“我父親也會時常脖子疼,後來我娘為她做了那樣的枕頭之後,他便好多了。”
“原來你是想起了你父親?”他勾了勾唇,“本王還以為你是真的好心,特意要為本王做枕頭。”他閉上了眼睛。
“我當然……”
“昨日你做的事,本王很是不高興。”他突然冷聲道,“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她頓時想起昨日酒樓之中發生的一切,從看到她和寧浚一起吃飯開始,他的怒火似乎便沒有熄滅過。她深知他是一個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