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眠。
江遙臉色憔悴,皺著秀麗的眉頭,只吩咐下人緊閉大門,嚴守院子。原來昨日宋司徒執意要報復,江遙苦勸不得,被反鎖在書房裡,今早才得回來,路上已聽說祁家滅門,祁家大公子嫁入的林家也被滅了。僅昨夜,安太尉一派有六名官員被殺或入獄。
女帝才剛離開京城,宋司徒如此猖狂,難道說是四王爺她……江遙道:“我聽說四王爺站在老師這一邊,要嚴辦安太尉一黨,宮中已經戒嚴。不過,我委實不放心四王爺,她怎麼可能會得罪安家,畢竟宮裡的安貴妃不久即要臨盆,若是皇女,便坐定了後位。只憑此,安家也斷不肯就範,皇上再不回來,京裡怕要出大亂子。”
說話間,已聽得有糟雜聲,頃刻門上的長隨在外頭道:“大人不好了,外面鬧成一團,街上出現了軍隊,不知為何與禁衛軍打起來了。”
什麼?!江遙騰地站起身,蒼白著臉道:“派個人出去暗地打聽是不是皇上調動的軍營,府門緊閉,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如錦掐住手心,是她回來了麼?終於回來了麼?
不久打聽的人回來說,那軍隊不知是哪裡調過來的,有一個營。廳堂裡一片寂靜,軍隊調動不明,沒有皇上的准許,不管是誰調軍隊進來,這,這已是謀逆大罪!
江遙頹然跌入座中,局勢,已經失控,這一場派系之爭,已經演變成謀逆。“來人,備馬!”
南夏一驚,扯住妻主:“外頭這麼亂,你要去何處?”
江遙道:“我得叫老師收手!”南夏不放手,哭道:“她若是聽你的,昨晚上就不會下手了。”
如錦也把住她的袖子道:“娘,你不可以去!如果昨夜宋大人收手還來得及,現下軍營已經進京,那軍隊一定是安太尉的人。到了如今,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宋大人更不可能罷手,即便她罷手,安太尉也不可能罷手。現在宋司徒惟有一拼還能保住性命,若現在放手,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娘,你便是去了,又有何用?此時京城兵亂,若娘也參與進去,不管哪方佔了先風,這勾結朋黨,禍亂朝廷,等皇上一回來,都是,都是……”
謀逆兩個字,如錦到底沒說出來。江遙一股子冷氣竄上心來,皇上心計極深,宮裡出了事,皇上不在京城,鬧這麼大的動靜,安家和宋家兩派鬥得死傷大半,皇上莫非真的是故意離開,坐穩了要得漁翁之利麼?
可是,現在京城附近的軍隊調動進來,皇上想借此除去朝中派系,也得有兵,否則若無法控制,這江山只怕就換了帝號。如今皇上身邊只跟著二王爺,八王爺已經帶著十萬兵馬開赴前線去了,皇上她從哪……不對,難道八王爺根本就沒去前線?
江遙驚疑不定,撫住額頭疲倦道:“也好,叫管家加緊巡邏,不許任何人出入府門……”南夏這才定下心來,扶江遙回房歇息。
如錦悶悶地立在院中,街道上,卻是寂靜得可怕,只有冰冷的馬蹄聲和兵器晃動的聲音,耀眼的日頭裡,如錦只覺冷得發抖,這一場浩劫,躲得過去麼?若皇上果真是事先已經打算好了要在兩位貴妃臨盆之際離開京城,好讓兩派為未來的太女之位鬥個你死我活,那宋貴妃溺水身亡恰恰給了皇上一個藉口。
皇上雖然不可能會害她自己的骨肉,可是皇上這麼離開,都不顧及要臨盆的枕邊人,真是好狠的心……
若都是計算好了的,那麼兮兒……那個小混帳手裡握著的是十萬大軍,也是皇上全盤打算的關鍵,她該是沒有去前線罷,是不是很快便會回來呢?
母親從昨晚踏入宋司徒家中開始,就已經卷入了這場陰謀,不管母親有沒有去拿人,將來都已經坐實了勾結朋黨謀逆的罪名,皇上會徹底清除各派勢力,母親雖不是主犯,怕也少不得流配之苦。自己與那小混帳,以後也……